因為紀眠的話,楊小麗手裡的碗差點摔在地上，她穩了穩心神：“眠眠，你在說笑是不是？”
“沒有,我不是在說笑，我是認真的。”紀眠說著把菜盛到飯盒裡,天氣越來越暖和，這些當天不吃掉的話就會壞，所以紀眠做的分量並不多。
“紀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楊小麗一臉的嚴肅，在她看來,女孩子的名聲是最寶貴的,紀眠怎麼能拿名聲開玩笑呢。
紀眠把飯盒收拾好,才轉身看向楊小麗，語氣認真：“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這件事就你和霜霜知道。”
“那霜霜的意思呢？”楊小麗不由問道，在她看來，某種程度上，陸霜霜的態度也代表陸家。
“她雖然不看好，倒也支持我的決定。”紀眠如實道。
“她的不看好是因為家裡的關係嗎？”楊小麗不知想到什麼,眉頭皺的更緊了。
要是陸家反對,她說什麼也得阻止紀眠,畢竟婆婆磋磨起媳婦來，可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到時候可有得苦頭吃。
“那倒不是,是陸北州這個人本來就很難搞,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也沒有非他不可，隻是想試試，免得以後回想起來覺得遺憾。”紀眠心裡很是感激，她的朋友們都是真心替她考慮。
“她三哥長得很好看？”和紀眠相處了這麼久，楊小麗也算是摸清了紀眠的性子，在學校裡碰到長的好看的人，不管男女，她都會多看兩眼。
“對，完全長在我的審美上，我怕錯過了他，以後再也遇不到這麼合心意的。”紀眠忙不迭的點頭，果然還是楊小麗了解她。
“長相就這麼重要，長得好看能當飯吃不成？”楊小麗一臉無語的看向紀眠，平時這樣就算了，這人生大事怎麼能決定的這麼草率呢。
“都說秀色可餐，麵對好看的人我能多吃一碗飯呢。”紀眠一臉笑意的揭過長相的問題。
楊小麗知道紀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也知道自己這是勸不住她了，於是隻能拍了拍她的肩頭：“那咱們先說好，這事也得適可而止，女孩子太主動，以後會被人看輕的。”
見楊小麗這時候依然還在為自己考慮，紀眠心裡不由淌過一股暖流，她伸手抱了下楊小麗，很快鬆開，語氣又恢複到往日的活力：“嗯，我知道的。”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如果在家人過來之後，陸北州還是覺得不合適，那麼也是自己放棄的時候，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陸北州原本以為那天那番話後，紀眠應該不會再願意見自己，所以這會看到校門外的人，很是驚訝。
剛才門衛通知他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以為是霜霜那丫頭，沒想到卻是紀眠。
他黑眸裡情緒翻滾，不過再抬頭時，眼裡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清，他上前一步，盯著紀眠手裡的飯盒，語氣倒是比往日裡溫和：“以後不要來了。”
“為什麼？”紀眠說話的時候不忘把手裡的飯盒遞給他。
陸北州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他想，要是他拒絕接的話，小姑娘指不定該哭鼻子了。
對上她滿臉的疑惑，他歎了口氣：“紀眠同誌，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你也說了那是你以為嘛，你覺得我們不合適，那我還覺得我們合適呢，這事光說說是沒用的，所以要不我們試試，要是試過不行我保證不再來找你。”紀眠一臉保證的看向陸北州。
“胡鬨，這樣的事怎麼能試試呢？”陸北州有些惱怒，這姑娘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呢，處對象的事怎麼能試試。
“那不然呢，你的一句不適合就打發我了，我可不服氣。”紀眠說完一臉不服氣的看向陸北州。
見她撅起的嘴巴，陸北州反而笑了起來，還說自己不是小姑娘，隨後他又正色道：“紀眠，我現在沒有成家的心思，更何況如果成家，我也不是一個好的人選，知道嗎？”
就像他的父母，母親一個人拉扯他們四個孩子，父親就算心疼也有心無力，那些年，母親吃的苦他全看在眼裡，雖然她說她甘之如飴，可是他還是覺得她太過辛苦。
紀眠年少就喪父，他想，她需要找一個能隨時陪在他身邊給她關愛的人，他注定做不到這樣，所以他們真的不合適。
“那你什麼時候有成家的打算，我先排個隊好嗎，反正我還年輕等的起。”紀眠一臉笑意的看向陸北州，同時心裡不由好奇，他這個不想成家到底是拒絕她的理由，還是他本來就是這麼想的。
“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回去吧。”這次陸北州說完不再看她，直接轉身回了宿舍。
看著陸北州的背影，紀眠也不覺得沮喪，來之前她甚至都做好他拒絕自己東西的準備，所以現在的狀況已經比她預期想的好多了。
陸北州剛回宿舍，顧承華就湊了過來：“霜霜妹子又送東西過來了？”
他沒想到晾個衣服的功夫，陸北州就又帶回了好吃的。
“嗯。”陸北州知道顧承華如果知道東西是紀眠送的，又該調侃了，所以也懶得解釋送東西的是紀眠。
“那霜霜妹子也太沒良心了，咱們好歹也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為她背了多少黑鍋，結果到頭來他隻記得你這個哥哥，哎真是讓人傷心。”顧承華一臉傷心欲絕的神情。
剛打開飯盒的陸北州聞言又伸手把飯盒蓋了回去。
“喂，陸北州，你什麼意思，你是打算吃獨食嗎？”顧承華阻止他蓋飯盒的動作。
陸北州白了他一眼，似乎在問他剛才的意思不就是這意思嗎？
“開玩笑，就開個玩笑嘛，我保證下次不說了。”顧承華語氣有些委屈。
陸北州略微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嗎？”
“陸北州，這又不是第一次，你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嗎？”顧承華有些奇怪的看了陸北州一眼，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陸北州沒說話，繼續吃飯，可是腦子裡總是想起剛才紀眠看她的眼神。
“對了，這周我要請假回去一趟。”顧承華說完又誇了一句王嬸的廚藝越發精湛起來。
陸北州不由停下筷子，抬眸看向他：“怎麼，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倒不是，是有人給我介紹了個姑娘，讓我回去相看相看，聽說也是京大的學生。”之前在部\\隊，離家離的遠，家裡人就算想要安排也有心無力。
這次回來他們雖然沒忙著張羅這件事，但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不早就讓人介紹合適的給他，所以就有了周末的相看。
“挺好的，那你自己記得好好表現。”陸北州又想起剛才紀眠的話來。
【那你什麼時候有成家的打算，我先排個隊好嗎？】
大概是從小看到軍人家屬的辛苦，所以陸北州對成家的事並不熱衷，因為一旦成家，女方注定要犧牲很多。
所以他不想那麼早打算這件事，他想等以後他穩定下來再討論這件事，到時候自己能每天回家，對方也能輕鬆一些。
“你呢，我看陸奶奶急得嘴上都冒泡了，你倒是給點反應啊。”顧承華也覺得自己看不懂陸北州，不知道他現在為什麼會排斥成家的事。
“現在兩頭跑，自己的事都還沒穩定下來，不是耽誤彆人嗎？”陸北州抬眸看了一眼顧承華，說出自己的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得等你安頓下來，你才會考慮這事？”顧承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陸北州。
陸北州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我目前確實是這個打算。”
“陸北州，你腦子有病吧，到時候你都多大了，彆人還以為你有什麼隱疾呢。”顧承華說完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陸北州，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陸北州不急著相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個。
“彆人怎麼想和我有什麼關係？”陸北州一臉的不在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覺得現在成家會讓對方辛苦些，可大家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更何況還有你家裡人幫襯呢？”顧承華知道陸北州的婚事現在一直是陸家的心病，所以忍不住開導道。
“她們把我拉扯大已經很辛苦，難道還要辛苦的再幫我照顧家人嗎？”陸北州反問道。
“那你回去問問你奶，他保證甘之如飴。”顧承華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懂陸北州了。
現在大家不都這樣嗎，前兩年可能會辛苦一點，到時候再一起隨軍不就好了嗎，所以他實在搞不懂陸北州的腦回路。
雖然隨軍的條件可能差點，但能一家團聚也不能要求太高不是。
“行了，這事不許在我家人麵前多嘴，我自己有分寸。”陸北州說完起身收拾飯盒。
“我肯定不會在你家人麵前多嘴，但要是他們提前問我了，可就不怪我咯，畢竟我不能對著長輩撒謊嘛。”顧承華一臉的振振有詞。
陸北州輕嗤一聲：“你從小到大對他們撒的謊還少了？”
“那是以前年少無知不懂事，現在我當然不能再那樣做了。”顧承華一臉的義正言辭。
陸北州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爭辯，他在想下次放假的時候要不要找陸霜霜談談，讓她去和紀眠談談。
不過很快他自己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樣除了把陸霜霜拉進來，更多的還是對紀眠的不尊重。
想到小姑娘固執的眉眼，陸北州不由捏了捏眉心，他真的不是良配，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個道理。
＊
“送到他手裡了？”見紀眠回來，楊小麗第一個衝了上去。
“嗯，給他了。”紀眠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陸北州的拒絕而受到影響。
畢竟是高嶺之花嘛，那麼容易摘下的話還是高嶺之花嗎？
“那他怎麼說？”楊小麗有些糾結的看向紀眠，一方麵希望她得償所願，一方麵又希望她能慎重考慮，畢竟以陸北州現在的情況，到時候紀眠和陸家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比陸北州還多。
以前他們廠子裡有個同事就是嫁的當兵了，平日裡一年難得回來一次，要自己拉扯孩子就算了，婆家人也不是個東西，處處磋磨她。
原本以為等到她男人轉業回來她也算熬出頭了，可是那男人回來以後竟事事都聽他媽的，讓媳婦比之前更加委屈。
後來男人知道了之前幾年媳婦被自己親媽磋磨的事，他雖然悔改，但他媳婦那些年受到的苦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抹平的。
楊小麗也知道或許是自己把陸家人想的太壞，可現實裡幾個婆婆不磋磨新媳婦。
就說她婆婆，現在看上去多好的一人，當年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她可沒少為難自己，好在那時候自家男人一直站在自己這邊。
可紀眠的情況和自己不一樣，到時候她委屈的話，在陸家可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他讓我以後不要去了，說我們不合適。”紀眠語氣如常，聽不出一絲委屈。
剛才腦補了那麼多的楊小麗不由鬆了口氣，算他有自知之明。
不對，等等，就算是覺得不合適也該是他呢覺得不合適，憑什麼是陸北州覺得。
看楊小麗一臉氣憤填膺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在為自己抱不平，紀眠不由失笑：“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要不咱們就算了？”想到紀眠一大早起來折騰這些，做好又大老遠送了過去，結果人就一句不合適就打發了。
“為什麼要算了？”紀眠有些不解，不就是一句不合適嗎，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他不是說了不合適嗎？”楊小麗問的小心。
“那是他那麼覺得，又不是我，所以為什麼要放棄。”紀眠說完朝楊小麗露出一個她沒事的消息。
紀月十九歲的生日快到了，她還要準備禮物，所以她這段時間有點忙。
在紀眠眼裡，十八歲生日是一個很重要的生日，但去年她忙著準備考試，送的禮物很一般，所以這次她想要送紀月一份特彆的禮物。
紀月的愛好不多，除了刺繡做衣服，唯二的愛好就是自己做各種口脂了。
想到這裡，紀眠頓時有了主意，她打算去百貨大樓看看口紅，買不同的顏色給紀月寄回去，讓她好好研究。
“去百貨大樓？”見又變得一臉亢奮的紀眠，楊小麗有些摸不準她心裡在想什麼。
“嗯，我姐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想去給她買生日禮物。”紀眠說話的時候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錢包，嗯，應該夠了才是。
楊小麗知道紀眠和家裡的關係一向很好，聞言便點頭答應：“好，現在就去嗎？”
紀眠這時候才想起那天還在打鬨的大妞和虎子，有些為難的看向楊小麗：“你走的開嗎，要不帶他們一起？”
“不帶他們，他們越來越調皮了，上次跟著去供銷社，東西都給人打壞了，我還賠錢了。”說起賠錢的事，楊小麗就覺得心疼，所以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帶他們去百貨大樓。
紀眠被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逗樂了：“好，這次不帶他們。”
楊小麗住的地方雖然小了點，但地段不錯，離百貨大樓倒是不遠，兩人去了百貨大樓後，紀眠直奔賣口紅的地方。
看著手裡選好的四支，紀眠原本還在想會不會太多了，可想到後世的女孩子動輒幾十根口紅，頓時又覺得這一點也不多。
倒是旁邊的楊小麗一臉的驚訝：“你這會不會買太多，你姐就一張嘴。”
“你忘了她會做口脂的事了？這不是給她用的，是讓她來研究的。”也算是前期投入開發的本錢嘛。
楊小麗這才點了點頭，不過她還是覺得挺多的。
“過生日嘛，就著一次。”紀眠笑笑。
“你們姐妹倆感情可真好。”楊小麗一臉的羨慕，曾幾何時，家裡的姐妹感情也很好，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長大了，會為自己謀劃自己的利益了，感情自然就被撇到一邊了。
這話不好接，紀眠隻是笑笑不說話。
“晚上在我這邊吃飯吧。”楊小麗留紀眠在家裡吃晚飯。
“不用，我去郵電局把東西寄回去就直接回學校。”紀眠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
“也行，那你自己小心點。”到了路口，兩人揮手告彆。
到了郵電局，紀眠把要寄的東西問郵電局要了盒子裝好，寫完地址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天在這裡遇見陸北州和顧承華的事，也不知道那天他們在給誰彙款。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紀眠又覺得單獨寄東西太不劃算，把小盒子要回來以後又去要了紙和筆，準備寫信附在一起寄回去。
＊
生日對於紀月來說並沒有特彆的，顧小玉在她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煮了紅糖雞蛋慶祝她成了大姑娘。
對她們來說，那天或許才是重要的日子，但對紀月來說，其實每年都一樣。
以前在古代的時候，十五歲及笄是個大日子，那天從天還沒亮就開始折騰，倒是讓人十分疲倦。
相比起來，紀月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輕鬆自在。
紀月是在生日前夕收到紀眠的禮物，看到那一排口紅，她忍不住說了一聲浪費。
可是看了紀眠寫給自己的信後，唇角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周紅玉一臉的好奇：“小月姐，是眠眠姐那邊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紀月收起信紙，稍微收斂了下笑意：“沒有，是眠眠講了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