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和雷立峰、趙傑明趕到的時候, 西門地下車庫外正徘徊著幾個身形魁梧的女生。
雷立峰手快,順手抓拍下幾張照片。
雖然不夠清晰,但足夠查清楚, 她們是受誰指使。
這幾個女生分明是收到訊息, 提前到車庫想放人, 隻是誰都沒想到, 傅盛會為了那個丫頭放天價吊信息,來得這麼快。
看到傅盛,她們不約而同地腳底抹油,誰也不敢跟傅盛正麵剛。
她們沒來及進車庫放人。
西門地下車庫因為地漏堵塞, 已經廢棄了快一個學期。後期準備推翻,建成一個新型體育場, 隻是資金不到位,才一直擱置。
一個學期的時間,足以把這塊原本破舊的地帶徹底變成荒涼的倉庫。
隻是原本半敞開,無人問津的庫門此刻反常地緊閉,上麵赫然鎖著一把新鎖。
雷立峰上前晃了晃那把厚重的大縮:“怎麼辦?盛哥,我打電話找開鎖匠?”
趙傑明看了一眼廢棄車庫周圍荒草叢生的環境, 心有些慌。
雖然三個人平常玩在一起, 但是遇到事情的時候, 都習慣聽傅盛的決定。
傅盛燥地一腳踹上那塊鏽跡斑斑的大鐵門,破舊的鐵門發出巨大的響動。
“打電話找開鎖匠浪費時間乾什麼,打電話叫高夢潔交鑰匙。”
雷立峰臉色微白:“盛哥,你確定嗎?”
傅盛整個人忽然變得暴戾, 眼睛裡一片猩紅,都不像是平時的他。
雷立峰領悟,忍著心裡的一絲痛意:“我去找她。”
雷立峰跑出去幾步,傅盛冷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告訴她,如果還想繼續在三中待著,就彆想再耍花樣。”
雷立峰點點頭,沒再多問一句。
他非常清楚,傅盛從不會無故地冤枉一個人。
他說是高夢潔做的,那就是她做的。
如果真的是高夢潔做的,那麼無論這個女孩曾經走近他心裡多麼深,他都不會再跟她有任何交集。
*
雷立峰走後,傅盛的臉色陰沉得更加可怕。
趙傑明拍了拍傅盛的肩:“盛哥,如果她真的在裡麵,應該也沒事,最多是被嚇一嚇。”
最多是被嚇一嚇……
傅盛眼前仿佛浮現出鬱小夏慘白著巴掌大的小臉,咬著唇,憋著眼淚,不敢哭的樣子,心裡麵像被人重重地扯了一下,更加覺得每一秒都過得這麼慢。
視頻上的小人,抖著雙肩,纖弱得像一隻飄搖的柳枝。看不清她的臉,她的神情。但是想象已經足夠讓傅盛感受到刀絞一樣疼。
傅盛低沉地咒罵一聲,這種被人扯著心扉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自從十三歲那年,傅遠懷徹底消失,江曼麗開始變得神經質,他的心流血,自愈,再結痂,不是早就已經強不可催了嗎?
奔跑於坎坷,逆境中涅槃,上了枷鎖的心,已經沒有任何鑰匙可以打開。
傅盛環顧四周,從亂七八糟的雜物堆裡麵開始翻找。
“盛哥,小心,這裡麵都是玻璃渣和鐵釘。”
趙傑明話音剛落,傅盛已經被一塊生鏽的鋸齒劃破掌心,血水沁出來,他也不管不顧,繼續在那堆塵堆廢鐵裡麵翻找。
趙傑明愣住,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好像看見了當日替王啟雪出頭的那個傅盛。
那天,他也是瘋了一樣要跟王啟雪她爸一同坐牢,死磕到底的偏執讓人瞠目。
現在的傅盛,那種倔強的偏執比那天更勝一籌。
傅盛終於翻出來一把鐵錘,開始對著那把重鎖狠狠地砸。
他每落一次錘,鋼鐵碰撞之處就迸出火光,然而他卻一次比一次更凶狠,一次比一次更用儘力氣。
火光四溢,金屬碰撞的聲音當當作響。每一次強大的震動,從傅盛掌心裡麵就會溢出更多的血液。
趙傑明抖著唇:“盛哥,再等一下雷立峰就回來了。你沒必要這樣。”
傅盛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手上起落越來越快,隨著一聲斷喝,那把厚重的鐵鎖竟然被他生生砍開,砰然墜地。
趙傑明驚得說不出話。
傅盛覺得虎口被震得發麻。
他稍微揉了兩下右手,便拽開庫門,衝了進去。
庫房裡麵陰暗潮濕,一種廢棄很久空氣不流通的黴氣撲鼻而來,嗆得人咳嗽。
“鬱小夏!”
傅盛一連喊了四五聲都沒人答應,車庫裡儘是沉悶與黑暗。
趙傑明揮打著鼻腔周圍渾濁的空氣,半捂著嘴,也喊了數聲。
“難道人不在這裡?我們被騙了?”跟進來的趙傑明也一臉納悶。
“鎖是新的,她肯定在這。”傅盛邊向前繼續找人邊道。
“那……”趙傑明心裡一沉:“不會是在這裡待得太久,昏倒了吧。”
傅盛腳步微頓,一言不發,繼續向裡麵走。
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回音。
“怎麼辦?”趙傑明問。
傅盛順著牆邊已經走到了車庫邊緣,還是沒看到鬱小夏。按理說如果她人還在這裡,這麼一圈找下來,肯定能看見。
傅盛目光收緊,仔細地觀察四周。趙傑明壓著呼吸,不敢出一點聲音。
平心而論,這個地方又黑又潮濕,待一時三刻就讓人感覺到窒息壓抑,更何況是鬱小夏那個小姑娘。
趙傑明眼前浮現出鬱小夏拿一張白皙的小臉,單瘦的骨架,心裡直打寒顫。
高夢潔這次玩大了。
“你看。”傅盛忽然指著一根水泥水管道:“順著這個,可以一直往上爬到二層。”
二層以前是供電室,現在也廢棄很久,不過,二層偏閣那裡有一扇窗戶……
趙傑明瞪大眼睛:“你瘋了吧,這個高度,足有五六米,我們兩個攀上去都費勁,何況是她……”
不等他說完,傅盛雙手使勁,兩腿盤繞,已經順著管道攀升。
“我說,你彆啊,”趙傑明急道:“我們找到鑰匙,出去從樓梯上到偏閣找人不就行了。”
趙傑明再仰頭,已經看不見傅盛的最後的身影。
傅盛快攀上二樓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天窗開口因為常年廢棄生鏽,隻有一半能打開。
開口瘦瘦小小,他通不過。
“鬱小夏?”傅盛試著又喊了幾聲。
沒有回音。
傅盛眉頭收得更緊,心又更沉幾分。
如果連這裡都沒有人,難道真的是高夢潔胡說?
“傅盛?”
一個猶豫怯生生的聲音順著天窗傳來,跟著,傅盛透過天窗透過的一絲光線,看到了那雙水盈盈的眼睛。
“你怎麼上來了?這個開口太小,你上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