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赧不言,一避數年(41)(2 / 2)

傅遠懷壓抑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筷子狠狠地甩在傅盛的手背上,暴怒撕破斯文的外裳,像是渾然變了一個人,開始撕破臉訓兒子:“你就是這樣跟你父親頂嘴的嗎?不肖子。”

“怎麼不肖了?你不也是背地裡這麼說外公的?”傅盛的唇邊露出一抹譏笑。

“阿盛!”江曼麗尖叫一聲,受不了他堂而皇之的揭露。

“乾嘛遮遮掩掩的,你們想離婚想了十年了,就因為財產,股權這麼拖著。”傅盛的眼神忽然變得陰鷙,聲音沉穩得像一個久居世間,看透了滄桑的靈魂:“拖著就拖著,何苦假裝一家人,扮演這種假的不得了的相親相愛。”

“混賬東西!”

隱藏太深的底線早就變得不容觸碰,猶如一道陳年已久不能自愈的傷疤,就那麼放著還好,一旦揭開,那傷口會潰膿化血,醜陋得連當事人都不能接受。

每個人麵前的一小盅雞湯被傅遠懷狠狠甩出,盅碗砸在傅盛的額角,滾燙的湯水順著他右邊太陽穴留下,白皙的臉頰印出深深地一道紅印子。

“你瘋了嗎,傅遠懷!”江曼麗激動地尖叫,拿著麵巾紙顫抖著擦拭傅盛臉上殘餘的湯水。

傅遠懷的怒氣已經被激起,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想不到江老爺子還是不信任他這個外姓女婿,沒有來的,多少年壓抑的火氣瞬間狂暴。

“你寒假不在家老老實實呆在,在外麵整什麼鬼東西,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無業遊民一起做什麼!”

“還有你!”傅遠懷指著江曼麗:“有錢給他揮霍,都不願意投資我5%的股份,這個家就是因為有你們兩個敗類,才會不見日光。”

“你簡直是瘋子,瘋子。”江曼麗聲淚俱下:“拿熱湯燙兒子,你還是人嗎?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留疤了倒好,免得他出去惹事。”

傅盛的唇邊劃過一絲譏笑。

鬱小夏不安地站在一邊,眼看著這場口角上升成了動手。

原以為,隻有她的家支離破碎。原以為,這間富麗堂皇的彆墅包裹下的,是溫情。卻沒想到是更大的冷漠與陰鬱。

江曼麗心疼地一邊流淚一邊給傅盛擦拭:“怎麼樣?我們去醫院吧。”

“你們離婚吧。”傅盛冷冷地看著江曼麗,緩緩地推開她的手,目光有些冰冷,卻很執著。

傅遠懷拿起西裝,準備出門,口裡還殘餘著餘怒:“你的那個什麼工作室,趁早停,在外麵瞎搞,隻會給我丟臉。”

“叔叔。”鬱小夏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連傅遠懷也微微怔住,這個哪裡來的姑娘,他也有所耳聞,談不上意見,也隻當她是個小擺設,寄養在家裡麵的小物件。

這種場合,早該嚇到一邊躲著不知道做什麼了,哪裡還有他說話的份。

“那個工作室,不是玩笑,不是把戲,更不是丟人現眼。”鬱小夏忽然覺得一點也不害怕,語氣平靜,思路也是異常清晰,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裡有我們所有人的夢想。”

馬尾辮的小姑娘皮膚白嫩得幾乎透明,因驚嚇和緊張,整張臉色毫無血色,看起來愈發脆弱。可卻背脊挺得筆直,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充滿堅定與力量,是一種骨子裡的韌勁。

傅遠懷一時之間也被怔住,搖了搖,道了一句荒唐極了,轉身便走。

外麵響起炮竹聲,家裡卻一麵狼藉,江曼麗無聲地一直哭。

像是要貫穿這整棟小洋房。

傅盛轉身上樓,對臉上的燙傷不管不問。

“江姨,怎麼辦?”鬱小夏小聲地跟著問。

“她需要好好發泄一次。”

*

第二天傅遠懷和江曼麗就都買機票走了,繼續忙他們的工作。年三十的夜飯仿佛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除了傅盛自太陽穴至耳後的那道不深不淺的印子提醒一切的真實,否則,真讓人懷疑之前那場爆發都是幻境。

“他們不會離婚的。”

似乎是看得出鬱小夏的焦慮,傅盛換了一身運動服,走到她身邊的時候,漫不經心地道。

“要離早就離了,他們就那樣。”

“你要去哪?”鬱小夏見傅盛的穿著,看起來很不一樣。

“外麵下雪了。”他拉開客廳的落地窗簾,望著外麵一片白茫茫。

一整個夜間,白色覆蓋了人間,似乎把所有塵埃都洗淨了,但其實僅僅是掩埋。太陽出來的時候,冰雪上泥土的黑色仍舊存在。

但是雪很美,美到讓人忘卻所有遺憾。

“出去玩雪吧,你會滑冰嗎?帶你去溜冰場,今天年初一,溜冰會六六大順,開年大吉。”

“你也信這個?”

“想信就信了唄。”

“可是我不會。”

“我教你。”他帶上工具,拉緊外套拉鏈,整個人散發著蓬勃的氣息。

打開門,站在雪地中,冷氣刺激得他高挑的鼻梁微微發紅。輕輕嗬了口氣,熱氣彌漫。

“最好的冬天,才會有雪。”

如同初見的那天一樣,他的眼神清冷地似沒有感情,周身散發著拒人千裡的落寞,疏懶地站在那裡,猶如斑斕光芒化成的一位仙。

好像微微被戳到了,鬱小夏張了張口,沒有說出來話,她低垂了眼眸。

傅盛微微頷首,忽然發現,身邊的女孩子,有一雙小鹿眼,黑黑大大,明亮柔和。

是一隻無意中闖入他生命的小鹿。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快完結了,寶貝們。

當然還有番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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