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芷紅從電梯中走出來,穿進地下停車場,看見站在自己車旁的徐弈鳴,他懷裡抱著一束她從未見過的花,衝著她笑。
“姐!”
可能是這段時間的拍攝都在室外,他被曬黑了一圈,頭發也被剪短了不少,身上穿著一件奇怪的袍子,看得吳芷紅眼前一亮。
“送你。”他把花舉到她麵前,“是我拍戲的時候看到的,隻有當地有,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會喜歡。”
吳芷紅確實喜歡,那花大大的一朵,被用紙包起來,柔軟的花瓣上竟然沒有一絲折痕,看樣子帶它回來的人是用了心的。
“你今晚有事嗎?”他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頭頂的短發亂糟糟的翹起,想必是一下車就趕了過來。
她還記得片場的事情,有些猶豫。
徐弈鳴卻在這猶豫中嗅到了什麼,緊張起來,“你要去片場嗎?”
她點點頭。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他乾巴巴的對著她笑,剛說一句話,口袋裡的手機嘀嘀嘀的直響,他想也不想的伸手把它按掛。
結合他身上的服裝以及臉上都沒來得及卸下來的妝容,吳芷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
“啊……沒有,不……我看到你的朋友圈發了一張窗外的照片。”徐弈鳴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我覺得你可能是感到寂寞了。”
吳芷紅記得那個,其實就是她洗完澡看到空蕩蕩的床鋪,一時覺得寂寞才拍的照片,人偶爾會有脆弱的時候,但往往不會持續很久。
他對她情緒已經敏=感到這個程度了嗎?
“對……對不起。”徐弈鳴不停的道歉,“你現在還需要我陪你嗎?”
話音剛落,他身上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回去。”吳芷紅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都已經來了……反正……”
“回去!”她加重了語氣。
徐弈鳴怔怔的看著她,她不躲不閃的回視,直看到徐弈鳴側過頭躲開。
“……姐,劉導說後麵要封閉式拍攝……我可能一年都回不來……”
吳芷紅:“你現在專心演戲,封閉也沒什麼。”
“很有什麼!一年後你還記得我嗎?”他激動起來,兩隻手無意識的揮動,“我在片場裡看到一個前輩……她之前和楊總在一起過……可楊總根本不記得她。”
吳芷紅在內心暗罵楊奕銘,但也不得不承認徐弈鳴說得沒錯,有些人失戀一年不到就能走出來,更何況是這種關係?
她沉默了。
“您不會,您不會,對嗎?”徐弈鳴紅了眼,可還是保持對她微笑的表情,“我不想去演了……”
“你乾什麼?”吳芷紅一愣,“什麼叫不去演,你知不知道這個片子對你是個機遇?對你有多麼重要?”
“我不想要!”他搖搖頭,隻是望著她,癡癡的笑,“我隻想要陪在您身邊,管他什麼沈樂康,劉樂康……隻要您開心。”
吳芷紅都被震驚到了,她突然意識到,徐弈鳴陷得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我會聽話的。”徐弈鳴蹲下身,他緊緊抓住她的手,一條提的膝蓋都壓在了地上,“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您喜歡什麼我就做什麼,您想要和誰玩就和誰玩……”
他低垂著趴伏在她的身上,一直筆挺的脊背也完全下來,似乎都要被打碎般,低聲向她哀求。
他的底線一降再降,終於降到了沒有底線。
在這一瞬間,吳芷紅確實動心,她從未見過如此卑微又如此順服的人,隻需要她稍稍一個點頭,拉開金絲的籠門,這樣一隻美麗且聽話的小鳥就會飛進去,被她牢牢握在掌心。
可她不能這樣,吳芷紅明白,隻要她想,就能完全摧毀一個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吳芷紅按住他的腦袋。
“知道,知道。”徐弈鳴揚起頭,水霧在他眼中彙集成淚珠從眼角滾落,他不停的親吻著她的手背,“我隻有你了姐,隻有你了。”
“可我有很多人。”吳芷紅捧住了他的臉,在這一刻她甚至是有些痛恨他的毫無底線,“愛情算個毛線,這個不要那個也不要,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徐弈鳴:“姐!”
“你好好工作,長得也不難看,總會有出頭的一天。”她盯著他的眼,“你現在還年輕,不容易從感情的漩渦出來,等你以後……”
徐弈鳴急迫的打斷她,“我不要以後,我就要現在!”
吳芷紅定定的看著他,看了幾秒,最終下定了決心。
她從他手裡把手抽出來,又從他身上摸出手機,對著最上麵的電話打過去。
“人在紅館娛樂這裡,把他帶回去!”
掛斷電話後,她把手機扔回到他的懷裡。
徐弈鳴:“姐?”
“我們結束了。”
她發現自己的內心平靜的不可思議,沒有喜悅也沒有難過,更多的反倒是終於來到的釋然。
原來結束一段關係這麼容易。
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一雙手按住車門,他幾乎跪在地上,嘴裡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音節,“不結束,不結束,我馬上就回片場……求你……”
吳芷紅清楚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望著貼在車門上的徐弈鳴,那個羞澀的、透出無限生機的年輕人漸漸遠去,逐漸麵目全非。
他的心理狀態已經出現問題,整個人完全喪失了自我。
“鬆手,不要讓我叫保安。”
徐弈鳴死死攥住車門,他不停的哀求著,發出陣陣的氣音,本就不夠
直硬的背完全塌軟下來。
“我錯了,我錯了……姐……”
吳芷紅開始掰他的手指。
“我到底算什麼?”他揚高語調,吼了起來,“我到底算你的什麼?”
吼出聲後,他又像是回過神來般,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大聲……”
他雙眼紅通通,討好似的對她露出笑,似乎討好她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我隻是想問……我算什麼?”
“交易關係,你情我願的關係。”吳芷紅看著他,又用手指輕輕擦乾他臉上的淚痕。
麵對這樣的少年人,她到底還是不忍心。
“你是我最後的一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