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觀起被苛待多年, 趙苑晴從未將他放在眼裡, 滿心期盼著自己的孩子到來。趙家見她婚後得丈夫疼愛,過得順心暢快, 自然不會插手霍家家事。
而霍倚山日理萬機,文香如留下來的這個兒子過得好與不好,他哪裡上心,就算聽聞些許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這樣, 一年又一年,趙苑晴等的孩子沒來,霍觀起卻不知不覺中悄然長成,早早地獨當一麵, 成就雷霆手腕。
霍倚山不得不注意到這個孫子, 在他比霍見明強上百倍出色百倍的情況之下, 猶豫再三, 終於決定下手培養。
所有的一切出人意料又仿佛順理成章,可隻有真正一步步走過來的當事者, 才知道這其中每一步有多艱難。
霍觀起喝下杯中酒,望向窗外的眼裡隱約有幾分酒意, 待細看, 卻又始終清明堅定。
“不早了。”他說,“休息吧。”
大概是晚上聊了太多,信息量過大。霍觀起洗漱完, 兩人躺下就眠, 路穠穠偏偏毫無睡意。閉上眼呼吸規律和緩, 腦子裡亂糟糟一片。
夜色下寂靜如許,她自己都記不清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沙啞聲音:“穠穠?”
霍觀起在叫她。
她慢兩拍回神,剛要睜眼回應,身後熱源緩緩朝她靠近。
霍觀起從後攬住她的腰,路穠穠一驚,身子微微發僵不敢動作,直至被他擁進懷裡。
他抱她抱得並不太緊,許是怕吵醒她,但手臂有力地桎梏著她的腰,和他的懷抱一道,將她牢牢鎖在他的領域內。
路穠穠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平時入睡,他們向來各自一邊,不至於生硬到背對背,但也不親熱。除去有時行房事,清醒時他們幾乎不會有過分親昵的舉動。
她睡著以後,他每晚都這樣嗎?
胡思亂想間,脖頸上降臨溫熱觸感,一同掃過的還有他的呼吸。路穠穠忍著輕微的酥|癢,幾個摩挲似得吻落下,他抱著她未再有更多動作。
在霍家書房和霍清源的對話闖入腦海。路穠穠心情十分複雜。
霍清源說,霍觀起並不是因為屈服於霍倚山才和她結婚,甚至做好了婚姻磕磕絆絆的準備,即使如此也執意要和她一起。
喉間莫名泛起一股澀澀的味道。
她曾經覺得霍觀起對她是不一樣的,執著又直白地朝他大步邁進,後來他的閃躲逃避又讓她覺得自己錯了。
現在呢?
路穠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想。
身後霍觀起抱著她,懷抱像個火爐。她暗暗深吸一口氣,將自己肩膀放鬆再放鬆。
到底還是沒有掙開他。
……
路華凝帶著新男友回國,像是怕她躲開,路聞道特意打電話通知她回家吃飯:“和觀起一塊回來,你哥也會回,彆忘了!你舅媽給你準備了好多你愛吃的菜!”
舅舅發話,路穠穠不會不給麵子,應下後告知霍觀起。彼時他在公司,她不是很鄭重地發了條微信,說:[明晚回我家吃飯。]
霍觀起道好:[我讓高行準備些舅舅喜歡的酒和茶帶去。]
路穠穠卻說不用:[這次就算了。路華凝回國,我們去坐一坐就走。]
過了半晌,那邊回複。
簡短的幾個字,十分順從她的情緒:[嗯。知道了。]
……
路華凝的新男友是個華裔富商,姓貝。路穠穠和霍觀起到榮園路家時,廳裡聊得正熱絡。
“來了。”見他們進門,路聞道起身招手,“就等你們兩個,快來。”
路穠穠近前叫人:“舅舅,舅媽,哥。”
霍觀起跟著問候三人。
到這忽然打住。
路聞道瞥一眼旁邊,主動介紹:“這是貝先生。”又對霍觀起說,“這是穠穠的母親,我妹妹。”
路穠穠麵色冷淡,但還是保持禮數地衝貝先生點了點頭,“您好。”
霍觀起也跟著頷首。
路華凝不滿:“這麼大的人,見了長輩不知道叫?”
路穠穠仿佛沒聽到,忽然側頭對霍觀起說:“我們結婚這麼久,你還是第一次見她吧?應該挺陌生的,不過不要緊,反正以後也沒什麼見麵機會。”
“穠穠!”路聞道皺了皺眉,“鬨什麼脾氣?好好的!”
路穠穠沉著臉抿唇不語。
阿姨端上茶水,她不吭聲,和霍觀起一同坐下。
路華凝陰沉地盯著她,路聞道到底還是心疼一手帶大的孩子,略帶斥責地說路華凝:“孩子這麼大,你彆總是凶她!”而後衝路穠穠使眼色,“穠穠。”
路穠穠這才不情不願地開口,反而是先喊外人:“貝叔叔。”而後看也不看他旁邊,對著空氣扔下一句,“媽。”
霍觀起自是隨她,順序一模一樣:“貝叔叔,媽。”
貝先生不知道她們母女關係這麼差,此刻一見有所了解,但路穠穠的不善明顯不是對他,她們母女間的事,他沒有插手的餘地。快五十的年紀,哪會跟小輩計較,笑笑便過去。
路華凝礙於未婚夫在不好發作,壓下脾氣,語氣生硬地換了個話題,問:“你們什麼時候辦婚禮?”
路穠穠冷淡道:“年底。”
她一聽又開始挑刺:“年底?那不是事情最多的時候,怎麼挑這樣的時間?”
“你有事要忙就去忙。”路穠穠打斷她,“沒誰非要你來參加婚禮。不來也行。”
“你怎麼說話?”路華凝就要發脾氣。
路聞道先斥她:“孩子訂的時間,他們喜歡什麼時候辦婚禮就什麼時候辦,你挑三揀四乾什麼?”
霍觀起適時出聲:“時間是我訂的。”短短一句,攬下責任,維護之意十足。
路華凝被兄長教訓,氣悶:“我隻是說兩句,又沒彆的意思。”看向不瞧自己一眼的路穠穠,道,“你不小了,脾氣這樣壞,對著霍家長輩也這樣?你……”
“我父親和爺爺都很喜歡穠穠。”霍觀起冷不丁又搶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