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豔壓全場(1 / 2)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結尾修了下,如果連不上,返回上章看一兩頁尾巴,比心~

二更稍遲

顏喬喬追到公良瑾身旁。

雖是白日, 緲煙閣仍然點著燦爛的燈火,琉璃明燈層層疊疊,光芒散在那些鑲金嵌玉的裝飾、樓台上, 映射出滿目輝煌。

與之相比,朱紅繡門外的天然光線倒顯出幾分蒼白昏暗。

公良瑾停在門檻前,廣袖向身後一探,牽住顏喬喬衣袖。

“跟好我。”他的聲線輕而淡。

顏喬喬恍惚向外望。

看慣了閣中交疊璀璨的光線, 外麵的青天白日凝滯而黯淡,周遭景象仿佛一幅失色的、油汙的畫卷。

在這幅畫卷中,樓上樓下的袖招姑娘也失去了靈動, 一道道目光落在公良瑾牽著顏喬喬衣袖的那隻手上,木木怔怔。

看著這番景象, 顏喬喬心頭忽然一跳,周身浮起了難言的陰寒。這一切……不對啊。

雖然說不出個道道, 然而直覺已經開始瘋狂預警。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她喃喃自語,抬眸, 看懂了公良瑾庇護的姿態。

他比她敏銳得多。

她探出手指,握住了他的手。

“殿下!”她凝視麵前的青石地磚,苦惱地說道,“我剛得罪過君後, 就不要湊到宮中挨訓了吧……殿下乘皇輦追擊, 我也幫不上忙。”

她捏了捏他的手指, 就像那日在月老祠麵對江芙蘭那樣。

他微微蹙眉, 反手將她的手指攥進掌心,溫柔堅定地帶她往外走。

“殿下,”顏喬喬將身子拖在門檻後, 懶懶地道,“審問過驚鴻飛雪之後,我正好到隔壁食饗長街給阿晴買花生酥梨拌豆花和玫瑰糖水。您就讓我躲躲懶,拖得一刻是一刻,遲些再回昆山。”

公良瑾眸光微沉。

顏喬喬偏頭衝著他笑,手指悄悄在他掌心畫了兩個小圈表示兩個人,然後在正中劃一條豎線,表示既然有人想要把他們分開,那就應當將計就計。

公良瑾:“……”

被她描畫過的手掌似被燙到,急急鬆開。

他耳尖微紅,清冷的嗓音染上一絲啞意,帶了點薄怒:“終日不學好!”

顏喬喬:“……”

殿下果然聰明絕頂,瞬間便領會了她的意思,還演得這般入木三分,發脾氣的樣子就像真的一樣。

她收回了手,笑吟吟退後一步:“殿下快去吧,我留在這兒湊個熱鬨,待您凱旋。”

公良瑾抿唇思忖片刻,長眉緊蹙,偏頭吩咐左右:“護好顏王女。”

“是!”

暗衛兵分兩路,一路隨公良瑾離開花柳長街,另一路與破釜沉舟一道守在緲煙閣。

顏喬喬用餘光瞥過那一排在豔陽下顯得白慘慘的花樓,發現在公良瑾放開她的手之後,那些姑娘們又恢複了靈動的模樣,一個個以袖掩麵,避開夢中良人。

顏喬喬輕歎一聲,返身走回緲煙閣。

反常有妖,非有仙哪。

驚鴻與飛雪二人被押坐在紫金庭台下麵,見顏喬喬回來,二人對視一眼,神色略緩。

顏喬喬懶散走上前,拎了把鎏金的椅子,往二人麵前一杵,倒坐著,手肘擱椅背上,托腮道:“說吧,你二人如何認識無間珠華,這些年裡都幫她做過什麼?”

驚鴻口齒較伶俐,便由她來說。

“我們都是苦命人。自幼沒了爹娘,被無良親戚坑害,養作瘦馬,賣進官老爺後院,無名無分,不僅要被那腦滿腸肥之人侮辱折磨,還要終日提心吊膽,生怕被正牌妻妾打殺……”

驚鴻輕輕啜泣,緩聲講了幾樁委屈求全的往事,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拖延時間。

“……後宅陰私,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我與飛雪,還有這閣中姐妹,都是生死一發之際得恩人相救,這才保全性命,有了安生立命之處。”

顏喬喬隨口問道:“無間珠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你們卻將她出賣得如此乾脆?”

二女對視一眼,避開話題,隻道:“恩人幫助我們賺到了許多銀錢,足夠一生富貴。”

顏喬喬輕哂:“無間珠華隻是利用你們來練功、斂財罷了。分到你們手中的銀錢,與你們分-身四處趕場賺來的銀錢相比,隻是九牛一毛。”

驚鴻飛雪二人眸中皆露出些忿然之色,駁道:“恩人做大事,為大義,豈是貪圖什麼錢財!”

顏喬喬冷笑:“好一個做大事的無間珠華,你們以為她真能插翅飛了不成?殿下乘皇輦,日行四千裡,入夜之前便能抵達西嶺沙戈重鎮,令守軍把她截下。”

說話間,隻見鮫紗蕩起,透過西側雕花大窗,清晰可見一道橙赤的光芒自皇城而起,往西掠出京陵。

“皇輦出行。”

驚鴻與飛雪對視一眼,雙雙露出放鬆的會心微笑,繃起的肩膀垮塌下去。

看著像是了卻了心事的模樣。

沉默多時的飛雪緩緩抿唇笑開,神情與方才大不相同,嗓音縹緲道:“恩人說過,這皇輦啊,連信鷹都追不上——皇輦既已出行,一切便已無可挽回。到了西嶺沙弋,誰狙誰,那可就說不好了。”

驚鴻不甘寂寞,笑著搶過話頭:“你方才問我倆為何要出賣自己的救命恩人?嗬,你心中想的,便是我們這些風塵女子毫無節操與廉恥,隻知道貪慕財富虛榮?那可真是謝謝你的看輕——萬萬想不到吧?我們這些人,也是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為何告訴你恩人名字?因為恩人的名字是個香餌,引著你們自投羅網呢。”

破釜皺緊了一字長眉,拎刀掠出繡檻。

驚鴻飛雪二人咯咯笑了起來:“遲啦,遲啦!你們今日都得死!這邊城中一亂,更是無人顧得上西嶺沙戈的狀況——這一切早已在恩人算計之中,不然你們以為這般輕易就能找到真相?”

在這陣令人牙酸的怪笑聲中,破釜緩緩退回一步,沉聲道:“打起精神,護好顏王女,預備突圍!”

顏喬喬起身,疾步走到門檻前。

向外一望,隻見白慘慘的日頭底下,一排排身處花樓二層上的攬客姑娘們不再動彈,隻直勾勾地盯著緲煙閣的正門。

她們的眸中再無眼白,隻餘一片烏黑,嬌嫩的麵龐上炸滿黑色血紋——這是血邪發作的症狀,與那日月老祠中的江芙蘭一般無二。

招徠恩客的紅袖中,探出一雙雙烏黑的血甲。

獸般的低吼聲此起彼伏,連成整片聲浪。

白日恩客不多,隻陸陸續續傳出十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慌不擇路從窗邊往下跳,被身後的血邪輕易抓住,落地的身體殘缺不全。

銷金長街,變作血邪老窠。

“走不掉啦!”驚鴻笑得前仰後合。

顏喬喬回眸問道:“倘若殿下方才帶我一起走,你們是不是就要提前動手?”

事已至此,這二人沒必要再隱瞞。

驚鴻道:“不錯,即便留不下他,在金煙召來禦守之前,也定要留下你。”

“然後這一窩血邪大開殺戒,四散逃亡?那百姓可就遭殃了呀。”顏喬喬眨了眨眼,歎道,“看來我這個香餌果然留對了。”

長街傳來“砰砰”落地之聲。

放眼一望,隻見整條花街下起了血邪餃子。

這些形貌駭人的邪物半躬著身,拖著一雙長長血甲,低吼嗚咽著包抄過來。

顏喬喬一步踏出。

揚首一望,隻見頭頂上方的二樓雕花欄那裡也聚著血邪,一張張密布黑紋的鬼臉探落半空,張牙舞爪便要往下縱。

侍衛們聚到了顏喬喬身側,沉舟貼身保護,破釜運起靈氣,長刀蕩出罡烈的鋒芒。

戰鬥一觸即發。

“等一等!”顏喬喬忽然揚聲向著無人處喊道,“韓崢,我已落到如此絕境,你但凡是個男人,便該有膽量出來相見才是!”

“?”眾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