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隻一閃,她便僵成了一隻炸毛的鵪鶉,渾身都躥著閃電。
他似笑非笑地盯了她片刻,微微勾唇,笑開:“好,我知道了,我答應你,這一路都不會用旁人的東西。”
“哦。”
她縮回車中,後背靠住廂壁,心臟在胸膛裡打鼓。
片刻之後,車廂外的踏板微微一沉。
顏喬喬的心臟隨之一跳。
清瘦的身軀進入車廂,落坐她的身旁,距離近到她能直接聞見他的清幽寒香。
還不止,他俯身,繼續湊上前來。
顏喬喬心跳微停,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放在身前的手被他握進掌心,她身軀僵硬,木然地看著他打開了她的手掌,將一枚精致無比的茶餅放進她的手中。
顏喬喬:“……”
定晴一看,隻見他在茶餅上刻了兩朵花。
左邊一朵木槿,右邊還是一朵木槿。
兩朵花相隔甚遠,但不知為什麼,感覺卻無比親昵,連一片葉子也插不進去。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絲。
“不生氣了,阿喬乖。”清潤的嗓音帶著笑。
顏喬喬:“!”
她又一次縮成了很不爭氣的紅臉鵪鶉。
“茶餅,真甜。”
*
接下來幾日,同行眾人與珍玉樓的店小二一樣,深刻見識了顏喬喬的挑三揀四、吹毛求疵、沒事找事、無理取鬨……
那謫仙般的男子卻一味縱著,隻差沒把她寵上天。
而她雖然極易炸毛、挑剔又麻煩,但偶爾被他哄得臉紅時,又是一番人間難見的嬌嗔顏色。
眾人看慣了,便知道人家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郎情妾意的情-趣,輪不到旁人打抱不平。看開了,看淡了,再看這小兩口打打鬨鬨,倒也是點綴了漫長忐忑的旅途。
車馬行了幾日,終於抵達大西州與西梁國交界處的一個邊陲軍鎮。
此地守備偷偷放水,走私生意大行其道。
公良瑾環視周遭景象,眸底浮起暗沉的冷怒——便是這些人,逐利無義,將危險放入國門,戕害無辜百姓。
顏喬喬與他視線相接,便知道他有正事要辦。
她踏上車轅,揚聲抱怨:“趙玉堇,我要吃玉堇膏,你去給我買!”
聞言,剛剛略微適應她驕縱脾氣的同行者忍不住大皺眉頭。
“這都要出關了,姑奶奶能不能彆瞎折騰?”
“就是就是,這都什麼時候了,出了關便是西梁……”
“有什麼問題?”顏喬喬挑眉,不可一世道,“到了西梁不就沒有玉堇膏了?我現在不吃,何時吃?”
眾人:“……”
領隊之人心力交瘁:“已經開始排隊,耽誤不得。萬一誤了出關時辰怎麼辦?”
顏喬喬不以為然:“那就明日走。多留一日怎麼了,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領隊眼角微抽,瞪了顏喬喬一眼,心說可不就是要送你們這些傻子去投胎?
顏喬喬偏頭望向公良瑾:“你怎麼還不去?你是不是有二心?”
眾人紛紛嘩然。這女人,簡直是,簡直是,不顧大局,不知好歹,是非不分!恃寵而驕到這個份上,當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了。
“趙公子!”有人不忿道,“這你都能忍?!一個無理取鬨,說不定就要弄丟你的大好前程!”
顏喬喬不耐煩了:“趙玉堇!”
公良瑾:“……我這便去,你不要著急。”
他定定看了顏喬喬一眼,默示她放心,然後轉身消失在街尾。
眾人:“……”
目送公良瑾離去,顏喬喬本著救死扶傷的精神,往高處一站,傲然對眼前這些滿麵不忿的待宰羔羊們說道:“你們也看到我夫君是何等人物了,有他珠玉在前,想必西梁貴族也看不上諸位。若是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不如就此回頭,省得到了西梁自取其辱——萬一不小心被拿去殺頭,那可如何是好?”
領隊險些噴出一口老血,急道:“西梁遍地黃金,用人的地方多了去!大夥彆聽她瞎咧咧!”
他可真是謝謝平安客棧那兩口子全家,給他弄來了這麼個魔星禍害!
由於顏喬喬風評實在太差,眾人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隻一心焦慮著能不能準時出城。
顏喬喬見良言勸不動該死鬼,也便作罷。
她懶懶回到車上,剛閉上雙眼準備假寐,忽然感覺車身輕輕一震,有人踏了上來。
顏喬喬挑開一線眼皮看了看。
竟是螳螂……哦不,冰壺姑娘。
顏喬喬睨著她:“有何貴乾?”
按照她熟閱萬千話本得來的經驗,此女趁著旁人夫君不在前來套近乎,八成是要挑撥離間,說些引她猜忌趙玉堇的話。
顏喬喬老神在在地微笑,淡漠眼神儼然看破一切。
隻見冰壺抿了抿唇,稍微湊近些,朱唇微啟,壓著嗓子輕輕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你們快離開吧。西梁沒有什麼黃金,這一行,是要送進金血台頂去死的!”
顏喬喬:“……?”
對方非但沒有按照話本出牌,反而奪走她的話本,念了她的詞兒。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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