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蕭肅冒著細雪趕到研究所, 伍心雨已經在門口等他。

這麼惡劣的天氣, 豬精佩奇同學仍舊保持著一貫風格——精致的黑色蕾絲LO裙上披著件大紅色的羊絨鬥篷, 戴著大大的兜帽, 蓬鬆的狐狸毛將小臉兒襯托得雪白標致。

看到蕭肅手裡的便當袋子,她開心地雙手合十:“辛苦你啦蕭老師,這麼大雪幫我帶午飯。”

“順路的, 客氣什麼。”蕭肅以前覺得這種繁瑣浮誇的裙子無法理解,現在倒覺得挺賞心悅目的。

果然還是要看臉。

兩人在接待室吃午飯,伍心雨擺好餐盒先照了張自拍, 開了美顏APP在那兒折騰。蕭肅好奇地問:“你吃飯也要給讀者直播嗎?”

“沒有啦,發給榮鋃大哥的。”伍心雨笑眯眯說, “他可慘了, 大清早被專案組叫去驗屍,這會兒還沒出實驗室呢,我拍張照片發給他安慰一下吧。”

你確定這是安慰而不是刺激?蕭肅對這倆人的腦回路無法理解。說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伍心雨開始對榮鋃直呼其名了, 偶爾還加上“大哥”二字, 聽起來怪甜的。

“哪個專案組?”蕭肅問她,“誰的屍體?”

“就是吳律師那個案子嘛。”伍心雨說, “榮鋃說嫌疑人在看守所死掉了。”

果然是張嬋娟……蕭肅:“榮鋃有沒有說具體怎麼回事?”

“不知道哦, 他很忙,還沒時間跟我講呢。”伍心雨端著餐盒斯斯文文地吃飯, “蕭老師你彆著急,有什麼消息他會在UMBRA上跟我們說的……對了,你說你帶了一根頭發來,是誰的頭發?”

“現在還不知道。”蕭肅說,“我想先做個DNA譜圖留存,免得時間長了樣品受到損害或者汙染……對了,我想問一下,從樣品的DNA譜圖能推斷出主人的國籍嗎?”

伍心雨想了想,說:“嚴格地講是不行的,人類的祖先通過遷徙和繁衍,DNA發生融合、變異,現在已經很難精確區分某個人的基因是來自於哪個國家的哪個地區。但是呢,有一種微基因檢測法,鑒於同一人種或者地區的人類DNA表達往往有相似之處,所以可以給樣本的基因做一個百分比量表,推斷樣本含有哪些地區的人類基因,百分比是多少。”

蕭肅道:“那麻煩你幫我給這份樣本也做一個微基因檢測吧,我想知道它有沒有越南地區的基因表達。”

“好的呀。”伍心雨特彆乖巧地說。

飯後稍事休息,伍心雨拿著那根頭發進了實驗室。蕭肅在外麵接待室等著,百無聊賴打開手機,繼續昨天的遊戲。

參加內測的一般都是資深玩家、業內人員,水平都挺高的,蕭肅連玩了好幾把,輸的多贏得少,鬱悶之下打開昨晚的戰績回放研究,忽然發現很多當時沒注意到的細節。

原來榮銳一直都在幫他,幫他清兵,幫他放控,幫他打掉已經瞄準他的敵人,好幾次生死關頭,甚至衝在前麵替他擋下致命一擊。

一個脆皮射手居然幫坦克擋子彈,這絕逼是真愛了……當時場上的玩家估計都以為他瘋了吧?

看了半天蕭肅悵然歎氣,如果這也是攻略他的手段,那……被攻略的感覺還挺爽的?

五點多的時候伍心雨從實驗室出來,交給他一個文件袋:“蕭老師我都做完啦,微基因檢測也做了,可惜沒有檢測到越南基因哦。”

“哦?”蕭肅有些意外,打開量表,隻見占比最多的是“北方漢族”,整整63%,其次是21%的韃靼族、11%的蒙古族,而越南京族的數值為0。

“你確定這根頭發的主人是越南人?”伍心雨問,“有沒有可能是華僑,或者蒙古族移民之類的?”

蕭肅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基因檢測出現這種結果,隻有兩個可能,要麼他的推斷完全錯誤,這根頭發並不屬於洪穎。要麼榮銳拿到的檔案有問題,洪穎並不是越南人,或者起碼不是土生土長的越南人,而是華人移民。

謝過伍心雨,蕭肅帶著檢測結果回了LOFT。出乎意料,才六點半,榮銳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資料。

“這麼早回來?”蕭肅問,“事情都處理妥了?”

“沒什麼可處理的,有榮鋃在,解決起來很快。”

“到底怎麼回事?”蕭肅迫不及待地問,“張嬋娟是怎麼死的?她自殺看守所的人難道沒有發現嗎?”

榮銳搖頭:“她自殺的方法太反常規了,獄警這段時間一直覺得她不太健康,但誰也沒意識到她在慢性自殺……”

張嬋娟被捕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被關在看守所裡,一開始她隻是表現得有些疲勞、衰弱,但絕大多數嫌疑犯都有這現象,所以並沒有引起獄警的懷疑。

大約一周前,她開始出現小麵積的皮膚癬,同監的人發現以後怕被傳染,告訴了獄警。看守所的醫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按過敏給她治療了一下,也就抹了點兒藥膏什麼的,原本還給她開了抗過敏藥,她說自己胃不好,沒吃。

兩天前她突發心悸,暈倒在監室裡,獄警才開始感覺不對勁兒,怕她年紀大了有個什麼好歹,申請將她送到了下屬的醫院。

誰知住進醫院的當晚她忽然發作嚴重的心臟病,醫生搶救了一宿,沒能救回來,她就這麼死了。

“心臟病?”蕭肅一聽這詞兒就依稀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她排異了?她也注射過那個抗衰針?”

榮銳點了點頭:“榮鋃的解剖已經證實了,她確實注射過和尤剛、呂白一樣的抗衰針。你知道,注射過這種針的人都要長期使用各種抗排異藥,但自從一個多月前被捕,她就一滴藥也沒有用過。“

蕭肅明白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必須用藥,也沒有把藥帶進看守所……”

“是的,她從被捕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榮銳道,“她根本不用像其他人那樣想方設法在看守所自殺,隻要停了所有抗排異藥,一兩個月內自然會心臟病發致死。”

蕭肅沉默了,怪不得她這麼長時間什麼也不願意說,原來她連判什麼刑、判多久都不用擔心。

左右她也等不到那一天。

“她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尤莉嗎?”良久,蕭肅問榮銳,“還是為了保護那個幫尤莉拋屍的神秘人?”

“兼而有之吧。”榮銳說,“那人肯定掌握著她們母女倆殺人拋屍的證據,張嬋娟把她供出來,等於把尤莉拉下水。”

再次沉默,蕭肅失望地說:“所以現在這件案子進入了死局,永遠無法找到那個神秘人了?”

榮銳道:“難說,也許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發現的線索,也許將來神秘人和尤莉之間會互相反目——這種例子很多,人心是最難測的,很多合夥犯罪的人最後都會自相殘殺,畢竟隻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