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次日一早, 蕭肅忍著瞌睡跟榮銳去LOFT開會。

有吳星宇在, 這兒比當初雇保潔的時候還要乾淨, 窗明幾淨,纖塵不染,地板亮得都能用舌頭舔了。

孫之聖一臉幸福地橫在沙發上看報告, 穿著吳星宇給他洗淨熨平的襯衫西褲, 平淡無奇的麵孔平白多了兩分帥氣。

“來得挺早嘛, 昨天玩遊戲玩到大半夜, 我還以為你們準會遲到呢。”孫之聖起身給他們讓位子,又再次向蕭肅表示感謝, “蕭老師謝謝你了, 這房子真寬敞, 前幾個月我住酒店都住得憋屈死了。”

蕭肅客氣了兩句,門鈴響了,榮鋃和伍心雨結伴而來。

過了個年, 伍心雨養得白白嫩嫩的, 紮著可愛的丸子頭,和榮鋃戴著情侶圍巾,站在一起簡直一對璧人, 養眼極了。

榮銳昨晚才作過孽, 今天看見榮鋃難得有點心虛, 沒有挑剔他的粉底色號,也沒有諷刺他挑染了粉紅色的長頭發, 特彆正常地打了個招呼便罷。

榮鋃大概是心情好,並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幫伍心雨將大衣和圍巾掛在衣架上,問:“餓不餓?都說吃了飯再來,趕什麼趕。”

“要遲到了呀,說好九點半開會的嘛。”伍心雨搓搓手,吸鼻子,“好香啊,是茶葉蛋的味道?”

話音未落,吳星宇端著一大杯鮮榨豆漿從廚房出來:“沒吃飯?那正好啊,我用破壁機打了豆漿,還炸了油條,一起吃一點唄?”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吳星宇從小跟著爹媽擺小攤賣早點,彆的不會做,油條豆漿茶葉蛋那是十分拿手的,擺出來色香味俱全。

所以大家都不開會了,全部坐在吧台邊吃早點。

榮銳給蕭肅剝蛋殼,榮鋃替伍心雨泡油條,吳星宇左看右看,決定和僅剩的另一個單身狗互相溫暖一下,給孫之聖夾了一個荷葉餅粉蒸肉。

“謝謝啊。”孫之聖原本剝好雞蛋要往嘴裡送,順手遞給他,“你也吃。”

吳星宇兩隻手都占著,沒法接雞蛋,孫之聖剝完蛋殼兩手油,也沒法接荷葉餅。倆人對視一眼,特彆默契地張嘴咬住對方手裡的食物,和諧無比地完成了單身狗互助。

蕭肅看著他們倆,萬萬沒想到單身狗竟然也能撒狗糧。

撒得還特彆自然特彆甜。

這是個什麼節奏啊……

吃了一半,孫之聖看看表,說:“不早了,中午我還要去市局,咱們邊吃邊說吧。”

吳星宇灌了半杯豆漿,說:“對對,彆耽誤領導工作,我吃差不多了,先給你們做簡報吧。”

他洗了個手,拿著之前孫之聖正在瀏覽的文件,開始給大家講述三十二年前發生在羅才身上的慘案。

話說1997年春天,靖川市老城區開啟改造工程,打算將原本排水不暢、交通淤堵的城中村,改造成為商業住宅示範區。

羅才當年中彩票之後買的物業,其中就有一個位於這個片區內,地段好,麵積大,算下來能換兩套大戶型,還能補不少錢。

但羅才這個人呢,特彆地認死理,因為當初買地的時候專門找風水先生算過,這個老宅子風水非常地好,對他們全家都特彆地旺,一旦拆改可能導致他們家家破人亡,所以不管開發商出多少錢,他死活不賣。

區政府、拆遷辦、開發商的公關部……所有人輪番上陣,拆遷費越給越多,置換麵積越給越大,羅才反而越來越固執,最後連他老婆和兩個兒子都動心了,勸他簽字,可他就是不簽。

日子越拖越晚,轉眼夏天到了,整個片區的釘子戶就剩了他這一個,開發商便狠狠心一咬牙,決定玩陰的。

當時負責他們這個胡同的工程隊,是一個鄉下包工頭帶領的,被開發商一暗示立刻明白了,派了兩個同村的年輕民工去羅才家裡騷擾鬨事。

羅才開著一家當地頗有名氣的飯店,生意非常好,這兩個民工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揣了兩把西瓜刀直奔飯店,好酒好菜點了一桌子,吃完不給錢,在大堂裡轟轟烈烈地鬨了起來。

一會兒說菜裡有蒼蠅,一會兒說酒裡兌了水,大堂經理看這倆人來者不善,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給他們免了單,又送了優惠券,但這倆人就是不罷休,鬨到最後說自己吃出了病,要去醫院做檢查。

整個飯店的客人都跑光了,大堂經理感覺不對,悄悄通知了老板。

羅才活了五六十歲,什麼沒見過?趕到現場略一掂量,便明白這是衝著他的宅基地來的,當下爭執起來。

這兩個民工喝多了酒,和店裡的人吵嚷半天早就上了頭,被羅才聲色俱厲地嗬斥一頓,立刻勃然大怒,抽出西瓜刀又砍又砸。

現場一片混亂,羅才畢竟年紀大了,閃躲間腳下一滑摔了一跤,正好撞在倆人的刀尖上,就這麼一命嗚呼,猝死當場。

鬨出了人命,所有人都傻眼了,倆民工想跑,被店裡的夥計們圍了起來,打鬨間又戳傷了四五個人,最後還是大堂經理偷偷報了警,110的人趕過來將倆人當場拿下,帶回了派出所。

事情鬨到這一步,已經完全失控了。倆民工酒醒以後嚇得肝膽俱裂,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包工頭給供了出來。

那邊廂包工頭收到消息也是驚呆了,第一時間跑去找開發商商量對策。開發商原想一推二四六,翻臉不認賬,誰知包工頭當初竟然留了一手,把他暗示自己的話當場錄了音。

這下倆人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開發商沒辦法,上下花錢打點,又花重金雇了個金牌律師,竭儘全力幫包工頭脫罪。

金牌律師畢竟是金牌律師,官司打到最後,開發商毫無牽連,包工頭安然無恙,隻有兩個民工一人判了死刑,一個判了有期。

羅才這邊,家裡人收到了大額賠償,拆遷款翻倍,羅才的老婆替死鬼老公簽了拆遷協議,表示息事寧人,不再上訴。

塵埃落定,結局竟然意想不到地和諧,羅家拿到了原先想都不敢想的錢和房產,開發商順利解決了最後一個釘子戶,皆大歡喜。

唯一倒黴的大概就是羅才吧,好端端為了一院房子送了命,橫死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得善終。

“所以,羅才是1997年8月4日,被那兩個民工捅死的?”榮銳聽完簡報,問吳星宇,“你們律所那個退休的金牌律師,是他們倆的辯護人?”

“對。”吳星宇說了半天嗓子都乾了,敦敦敦地喝了半杯豆漿,一抹嘴,道,“說起這個律師,你們還都認識!”

蕭肅詫異地問:“誰啊?”

“呂誌忠。”吳星宇賣了個關子,搖頭晃腦地道,“說他你可能覺得陌生,但說他女兒你就知道了——他大女兒叫呂潔,二女兒叫呂白。”

除了看過報告的孫之聖,其他人都愕然,伍心雨瞪著大眼睛道:“哈?呂白?不就是那個打抗衰針死掉的網紅嗎?”

蕭肅也道:“呂誌忠是呂白的父親?你們所的律師?羅才案的辯護人?”

吳星宇拍了下大腿,道:“我整理資料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這不是太巧了麼?”頓了一下,又神神秘秘地道,“還有更巧的呢!你們猜,這件案子裡那個幕後操縱的開發商,是誰?”

靈光一閃,蕭肅脫口而出:“尤剛?!”

吳星宇再次拍大腿:“師兄好腦洞,這居然都被你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