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隻有一個理由——他違法了。”榮銳道,“呂潔還說,她父親跟她說完以後,給另一個人打了電話,她因為擔心所以偷聽了一會兒,聽到他提到‘馬強’和‘石鵬’這兩個名字。”

“那人會是誰呢?”蕭肅費解地問,“涉案人員除了他都死光了,他還能給誰打電話?”

榮銳將手機遞給他:“已經查到了,是這個號。”

蕭肅接過手機,上麵是一個靖川本地號碼:“機主是誰?”

“關九,三十二年前,羅才飯店的大堂經理。”

蕭肅驀地想起這個名字,那天在LOFT開會的時候,吳星宇的報告裡提到過這個人,正是因為他的證詞,石鵬和馬強才被繩之以法。

“證人?”蕭肅恍然道,“對啊,這個關鍵證人還活著!他也許知道某些內情。”

“明天去找他聊聊。”榮銳收了手機,道,“我查過了,關九就住在碧月湖附近,每天早上會去湖東的濕地公園遛鳥,我們直接去那兒堵他。”

他說“我們”,那就是一起行動的意思了,蕭肅心裡很高興,連忙點頭:“行行,你起床叫一下我,我怕我醒不來,遛鳥都得特彆早吧?”

“六點半吧。”榮銳起身準備離開,“彆關機,我打電話叫你起床。”

“嗯。”蕭肅送他出門,他走到門口忽然轉身,說:“對了,那束玫瑰你喜歡嗎?”

蕭肅心猛地一跳,隻覺一股陌生而強大的壓力撲麵而來,下意識往側後方退了一步,背碰在牆上,正好壓住了開關麵板。

“啪”一聲輕響,燈滅了,整個房間驟然陷入黑暗,隻有暗淡的月光透過窗紗灑進來。

蕭肅心跳疾如擂鼓,口乾舌燥,手腳發麻。榮銳卻逼近了一步,居高臨下般俯視著他,眼睛又黑又深,在月光下氤氳著溫柔而又略帶著點侵略性的微光。

“好像是店家送的,贈品。”他直勾勾看著蕭肅,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口吻卻仍是克製的,像平時一樣一本正經,甚至有點兒無辜,“我覺得很好看,又不算是紅玫瑰,就插在你房間了……你沒生氣吧?”

蕭肅整個人陷在一種極為矛盾的恐懼中,仿佛被某種凶猛的大型動物撲到在地,明明嗅到危險的狩獵的氣味,對方卻正襟危坐,一副“我不吃你我就看看”的表情。

簡直比齜牙咧嘴還可怕。

“沒……沒有。”蕭肅訥訥答道。

“嗯。”榮銳退開一步,所有的壓力都消失了,“晚安,早點睡。”

“哢噠”一聲,房門關閉,蕭肅膝蓋一軟滑坐在地,半天心跳才歸於平靜。

後知後覺地惱怒起來——媽的,好像被調戲了?

在“過去打他一頓”和“洗洗睡吧”之間猶豫了一下,選了後者。

一來打不過,二來……沒那麼厚的臉皮,還是算了吧。

一夜輾轉反側,仿佛才勉強閉上眼睛,手機就響了。蕭肅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洗漱,剛換好衣服榮銳便來敲門了:“好了嗎?”

蕭肅開門,他皺了皺眉,說:“沒睡好麼?有黑眼圈了。”

“……”你說呢?

“走吧!”蕭肅對他完全沒脾氣,自己簡直就是在家裡養了個祖宗啊!

濕地公園就在碧月湖湖東,所以兩人沒有開車,步行走過去。

朝陽初升,天高雲淡,空氣中彌漫著早春清新的草木香,蕭肅原本心情憤懣,走著走著莫名開心起來,將昨晚的事情暫時拋諸腦後,問榮銳:“你說呂誌忠為什麼要打電話給關九?”

榮銳插著褲袋,酷酷地走在他旁邊,說:“我懷疑關九當年做了假證。”

“哦?”蕭肅有些意外,“什麼假證?難道羅才不是石鵬和馬強殺的?”

“不,是他們倆,但作案細節有點問題。”榮銳道,“昨晚我調取了市局關於羅才案的原始記錄,經過和吳星宇提供的材料相比對,發現一處明顯的衝突——關九最初的口供,和他最後在法庭上做的供詞不一樣。”

蕭肅詫異地問:“這也行?”

“這種情況在審訊中經常出現。”榮銳低聲道,“很多人在案發之後記憶會出現偏差,加上情緒變化等等,口供細節上前後變化是正常的,所以我們處理這種重要案件的時候,會反複詢問,核實細節,確保真實情況的還原度。”

“哦。”蕭肅想想也是,“那你為什麼懷疑關九做假證?”

“因為關九的證詞變化完全顛覆了公訴結果。”榮銳道,“1997年8月4日中午一點四十,案發之後二十分鐘,警方趕到羅才的飯店,現場對相關人員做了詢問。當時關九的說法,是親眼看見馬強一刀刺在羅才右腹部,石鵬一刀砍在羅才右腿上。”

蕭肅愕然:“可是我記得最終審判結論,殺人的是石鵬,馬強隻是從犯啊!”

“問題就在這裡。”榮銳道,“後來關九推翻了之前的口供,說自己當時太緊張,把人說反了,是石鵬先揮的刀,一刀戳進羅才的肚子,後來馬強才一刀砍在他右腿上。”

頓了下,他沉聲道:“最後檢方采納了第二次的口供,並以此判定石鵬為主犯,死刑。馬強為從犯,八年有期。”

“可是……為什麼要采納新證詞?”

“因為證物。”榮銳道,“呈給法庭的證物,那兩把刀,刺中羅才腹部的刀柄上,有石鵬的指紋,而砍中羅才右腿的刀柄上,有馬強的指紋。”

蕭肅心中驚濤駭浪一般,隱隱感覺一個可怕的真相正浮出水麵。

凶手的複仇邏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隱形受害人……也許,就隱藏在關九的證詞之中。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