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他知道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

蕭肅手抖得不行,開安全帶,摁了幾下都沒打開。那頭方卉澤已經下車了,左手按在他車窗上,仍舊像平時一樣微笑著,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冷。

“不是說來接我麼?怎麼往回開了?”

蕭肅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說:“不是說車壞了麼?怎麼又好了?”

“沒好,時好時壞的。”方卉澤繞過車頭,打開車門上了副駕位,說,“破車,先撂這兒吧,不管了,走,回家。”

蕭肅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飛快思索著脫身的辦法。

“走啊,愣著乾什麼?”方卉澤替他掛好檔,順手將他的手機拿過來,放在自己右側的置物格裡,“我還趕時間呢,得在文森醒來之前回去。”

蕭肅乾澀地咽了口唾沫,踩油門,打方向,往家裡開去。

不過片刻便到家了,蕭然已經下樓,拎著手袋在門口等他:“到底乾嘛呀哥?好好的非把我從床上拽起來,我休個假容易嗎我?”

方卉澤扭頭看蕭肅,臉上仍舊微笑著:“不是說去學校開會麼?怎麼還要帶然然一起?你們到底去乾嘛啊?”

“呃,小舅你回來了?文森怎麼樣?不要緊吧?”蕭然俯身問他,“我早上還跟我哥說,要不要去看望一下他呢。”

“改天吧,他剛退燒,在睡覺。”方卉澤說,又問蕭肅:“還要帶然然出去嗎?”

一切仿佛還像平時一樣,和諧安穩,親密無間,但蕭肅強烈地感覺到,方卉澤已經知道了,他趕在這個時候回來,是來找自己要那些東西的。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想動蕭然,但前提是自己配合……蕭肅吸氣,說:“然然,你開媽那輛車去LOFT找吳星宇,跟他一起等我會兒,稍後我們一起去辦點事。”

“彆那麼麻煩了。”方卉澤卻打斷了他,對蕭然說,“然然你回房化個妝吧,一個女孩子邋裡邋遢的不像話,我跟你哥說點事,一會兒我送你去。”

蕭然不明就裡,說:“好呀。”轉身便回去了。

大門關閉,蕭然的背影消失,方卉澤臉上的笑也慢慢消失了,沉沉問:“東西呢?”

蕭肅心下一涼,但又像是什麼東西落了地,反而踏實下來:“什麼東西?”

方卉澤冷冷看了他兩秒,拿著他的手機下了車,在後座和後備箱裡找了一圈,回到前車窗邊:“你藏哪兒了?”

蕭肅不語,他又問:“你沒帶出來?”

蕭肅淡淡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方卉澤重重拉開車門:“下車。”

蕭肅依言下車,方卉澤一把握住他上臂:“進去。”

兩人進了家門,家裡靜悄悄的,劉阿姨還沒回來,蕭然回房睡覺了。方卉澤拽著蕭肅一路上樓,打開他的房門,將他推進去:“東西呢?”

蕭肅踉蹌了一下,慢慢將大衣脫下來搭在椅背上,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彆逼我,阿肅。”方卉澤盯著他,眼神是從未見過的冷冽,“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那個匣子呢?”

他果然知道了,可是為什麼?他是怎麼知道的?蕭肅心中驚濤駭浪一般,臉上仍舊平淡無波:“什麼匣子?”

“那個黃楊木匣子。”方卉澤一字一句地說,“彆繞圈子了,阿肅,我在我房間裝了監控,你怎麼進去,怎麼取了那個匣子,怎麼離開,我看的一清二楚。”

蕭肅恍然大悟,難以置信地問:“你竟然給自己的房間裝了監控?”

“從你那天莫名其妙進去以後,我就裝了。像我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不尋常的細節。”方卉澤坦然說,“實話告訴你,我連這個小區所有的天眼監控都調取了,你剛才從家裡出來,接完電話又掉頭,我都看見了。”

頓了下,他說:“我說過的,你跑不了。阿肅,把東西給我,我保證不傷害你,不傷害然然。”

“那我媽呢?”蕭肅冷冷笑了一下,說,“要我給你,行啊,阿澤,你現在讓我媽醒來,我馬上如你所願。”

方卉澤眼中掠過一絲痛楚,喉結難以抑製地滑動了一下,說:“阿肅,彆逼我,我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蕭肅笑了,也許太過憤怒,反而鎮定下來:“你覺得我稀罕嗎?”

方卉澤呼吸一窒,蕭肅微笑道:“阿澤,你還不了解我嗎?即使此刻,這一秒,我立刻要死,我也絕對不會害怕!十幾年了,我每時每刻都準備著死去,我連自己的葬禮都夢見過無數次,你覺得我還在乎你這點威脅嗎?”

聽到一個“死”字,方卉澤臉色大變,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說:“好!”

他轉身反鎖房門,脫下大衣丟在床上,開始在衣櫃、床下、抽屜……各種地方翻找,甚至連空調孔都找了一遍。

蕭肅靜靜看著他亂翻,慢慢扶著椅背坐了下來。方卉澤什麼都沒找到,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累的,臉色極為蒼白,幾乎帶著點青氣:“阿肅,你把它放哪兒了?”

蕭肅緘默不言,方卉澤雙手抓著他的肩膀,強迫他麵對自己:“說話!”

蕭肅道:“我說過,你讓我媽醒過來,我就給你。”

沉默,兩人鋒利地對視著,二十多年來那些親密無間,那些肝膽相照,慢慢如同烈日下的水滴般乾涸、消失、蒸發,無影無蹤。

“彆逼我!”方卉澤抓著蕭肅的肩膀狠狠晃了一下,轉身往門口走去。

蕭肅倏然起身,右臂從身後勾住他脖子,左臂繞過右手腕一橫,扳住他後腦,一個十字鎖將他牢牢扣住:“你敢動蕭然一根指頭!”

方卉澤猝不及防被他卡得差點背過氣去,雙手抓著他的胳膊拚命想要拽開。蕭肅牙關緊咬,雙臂死死鎖定他的脖子,用儘全力耗乾他胸腔中的每一絲空氣。

堅持,再堅持……隻要那麼幾秒,或者幾十秒,他就會因為窒息而昏迷過去……蕭肅在心裡急促地默念著。

這是唯一的機會,從方卉澤上車的那一刻,蕭肅就猜到自己可能要打一場硬仗。但他知道以自己的體力根本乾不過方卉澤,一旦進了家門,方卉澤必然會想各種辦法威脅他,跟他要那個匣子。

他不怕威脅,不怕死,但他怕方卉澤對蕭然動手。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

即使失手殺了方卉澤,也在所不惜!

我們地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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