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2 / 2)

麵對弱小到需要保護的孩子,再理性的人恐怕都無法真正做到客觀公正的對待,沈錦的生活離這些人太遠了,大概是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袁朗傑把目光轉向了言汐。

在他看來,場中的這些嘉賓們似乎隻有言汐更能體會出那種屬於小人物的無奈與悲傷,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言汐一定認識或曾接觸過他尋找了多年的那個人。

可惜一路上他旁敲側擊的引導周欣彤說話,都沒能得到什麼重要的信息。

周欣彤的嘴巴真是屬蚌殼的,怎麼敲都敲不開。

言汐低頭剝著手裡的堅果,腦中閃過的卻是小眼鏡艾冬的身影。

那是她從流浪營裡帶出來的孩子。

流浪營,一個流浪者聚集地,本為一眾無家可歸的人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的地方,後來發展成了一個靠欺盜、誆騙和威脅無辜受害人的犯罪團體。

小眼鏡艾冬就是被老鄉誆騙出來打工,結果卻被逼裝殘疾,裝乞丐,裝一切能駁取彆人同情心的可憐人誆錢騙物。

他反抗過,卻挨了打,他逃跑過,卻被遍布全城的同夥又給抓了回來,他連警察局的大門都摸不著,整天活在恐懼又求救無門的絕望裡。

直到遇到了言汐。

言汐為什麼要救他呢?

因為在那一群乞丐裡,隻有他的眼裡還帶著希翼的懇求和渴望自由的急迫,隻有他在瞄準了她這個目標後不遺餘力的吸引她的注意,不怕挨打的一次次往她身邊靠。

這樣一個為了生存努力和命運抗爭的人,言汐覺得越界伸一次手並沒有什麼損失。

後來的結果也的確證實了她的猜想,小眼鏡確實是她所有伸手扯出坑裡最有出息的那個。

出息到為了給她製造不在場證明,生生用自己的血抹去了她所有存在過的痕跡,更出息到為了讓檢察官相信他才是被侵犯的那個受害者,狠辣又決絕到撕裂了自己的肛-門和揮刀斷了那人的子-孫-根。

一切暴力現場被掩蓋掉了還有第三人的存在。

可言汐怎麼能忘了在自己迷迷糊糊被人脫掉衣服無力反抗時,是一個瘦小單薄的身影從窗口鬼魅般出現,然後敲了那人悶棍,又為自己穿了衣服裹了床單從窗口吊了下去。

那晚的霓虹映照在他厚厚的鏡片上,透過他細細的眉眼鮮紅的淚痣直戳進她的心底,她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破釜沉舟的救她,也不知道那蜻蜓點水般的親吻是不是自己混亂的記憶出了差錯,明明光明的前途就在眼前,他隻要忍過了今晚,他就可以徹底擺脫低賤的過去,進入高等儲備人才庫被著重培養。

那是他努力了近三年的結果,世北高等警察學院刑偵係特招生,隻差一步邁了腳過去,他的人生就會改寫。

可他卻用他所學的專長拚儘全力的將她從泥沼中推了出來。

那一日夜的混亂,最終讓身為局中人的她置身事外,卻生生將她的那幫兄弟給卷了進去。

最終小眼鏡以防衛過當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五年零八個月,其他三人則相繼以同夥和協助犯罪的理由被一同判了刑。

她知道這裡麵有人為的結果,可她沒有能力替他們翻案。

“姐,姐,你鬆手,你快把手鬆開。”

耳邊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言汐將目光重新聚焦,看見了湊到她眼前來的人影,“滾~彆碰我!”

言汐一把將手揮開,同時另一隻手掌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落到眼前人的臉上,這時旁邊忽然伸來一雙手臂將她圈入懷裡,撫著她的後背焦急道:“你怎麼了?你剛才在想什麼?是不是被魘住了,言言,你清醒一下,看看現在的環境,彆怕啊!”

肖雲欽在發現言汐走神時就一直在留意她,等她將小指大的堅果殼用力到嵌進指縫,血一滴滴順著手指流到裝堅果的盤子裡時已經晚了。

他想去拉她的手,但周欣彤卻更快速的撲了過來,之後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要不是他摟的快,周欣彤的臉上一準會出現個響亮的巴掌印。

言汐被肖雲欽摟進懷裡的時候就醒了神,知道自己又被往事勾動了心神,眼角餘光瞥到周欣彤閉著眼睛等抽的臉,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表情來對待她,乾脆埋了臉進肖雲欽懷裡,嗡嗡的點頭悶聲答道:“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沒關係的,我能控製的住。”

她的聲音雖低,但離的近的周欣彤卻聽清了每一個字,當即臉色就白的沒了血色,抿著嘴濕了眼眶,低低的垂了腦袋塌了肩膀。

黃姍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忙也過來摟了周欣彤安慰道:“彤彤姐,言言姐隻是一時沒留意,想來是把你錯認成了什麼人,你不要怪她啦!”

周欣彤搖搖頭,順著黃姍姍的力道回了原先的位置,而言汐則閉了眼睛悶在肖雲欽的懷裡默默消化著突來的情緒。

平靜的日子過的久了,突遇舊人舊事,居然也有控製不住的時候,言汐埋首在肖雲欽的懷裡自嘲的撇了撇嘴。

肖雲欽感受到了懷中人的情緒,安慰的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脊背,熱騰騰的氣息噴撒在言汐的頭頂耳畔,鬨的言汐挺不適應的推開了他,臉上顯出一抹難為情,“我沒事了,謝謝你啊!”

肖雲欽眼帶關心的看著她,“真沒事了?你……剛剛……”

言汐臉上現出個自嘲的笑來,“隻是想起了一樁舊事,大概同沈錦苗霖兩人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吧!隻是……咳,隻是我當時仗著身手武力解決了。”

然後轉了臉來麵對沈錦誠懇建議道:“現在的民間自營救助站有很多,你同情那些流浪狗,你可以撥打流浪動物救助中心電話,或者也可以租輛車子把那些狗狗送去求助站,那裡有義工和誌願者,他們會幫忙解決你所擔心的問題,如果你心有不忍,也可以留個電話,有機會去幫忙或捐錢捐物都可以,那裡的人都很有愛心,絕不會貪私的。”

“而你……”,說著又轉頭來看著苗霖,“你知道那些孩子可能被人控製,你為什麼不報警?你知道國內的律法對於民事糾紛一直有一條規矩存在麼?”

苗霖搖頭,臉現茫然,言汐攤手無奈道:“在不觸犯刑事律法的情況下,民事糾紛一直有著民不舉官不糾的說法,你說那些孩子們背後有人,可你沒有證據,那麼最先能幫到她們的隻有報警,先當成一件普通民事糾紛處理,而警察的介入必然會驚擾到背後的操縱者,隻要那些人有一絲慌亂,警察就能順著線找過去,後麵的事情你還需要擔心什麼麼?”

言汐的說法既切中了實際又給出了解決辦法,一時令兩人都恍然般的醒過了神,他們被任務的表相迷惑了心神,隻單從任務角度分析問題,卻沒想到要跳出框架來看著結果逆向反推,這才被繞進了死胡同,弄得臉紅脖子粗的。

岑導見眾人都陷入了沉思,不由帶頭鼓起了掌,聲音裡都帶著愉悅,“言汐說的這兩個方向,你們二人隻要能切中一條,隱藏也就能順勢開了,你們這個任務是所有任務裡最簡單的啊,結果卻是四組人裡最先鬨掰的,我們跟後頭看著都為你們著急喲!你們知道我們安排在救助站的那個誌願者等你們等的脖子都長了,還有任務報備人在警局裡給你們埋的線,哎喲,你們要我怎麼說你們好呢!”

苗霖和沈錦被眾人的眼光看的都紅了臉,兩個鬥的烏眼雞似的家夥一瞬間啞了口,紛紛向言汐搶著道謝,然後又誠懇的向岑導表達了任務可以繼續跟進的想法。

岑導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還不忘追了一句,“隱藏沒了啊!可彆指望會有額外獎金咯!”

一時所有人都被岑導的不要臉震驚了,苗霖更是哀嚎著大聲叫道:“導演你怎麼這麼摳呢?不是才換了冠名商,節目組不是拉到豪爹了嘛~”

岑導挑了眉頭老謀深算道:“飯要一口口吃,錢要一厘厘花,你不懂當家柴米貴,導演家也沒有餘糧呢!”

眾人哈哈笑著一同給了個鄙視的眼神過去,弄的岑導隻能摸著鼻子嗬嗬嗬嗬的尬笑。

“言……呃,我倆一樣大,我六月生的,你幾月的?”沈錦細聲細氣的望著言汐問。

言汐樂道,“我二月二呢!”

沈錦微笑著叫了聲,“言言姐,我幫你把手包一下吧!血都凝固了呢!”

言汐抬手看著上麵的血跡,不在意道:“沒事,擦擦就行了,皮糙肉厚的沒那麼講究。”

肖雲欽在旁邊瞪她,接話道:“十指連心,你不疼啊!”

言汐愣了下,臉上現出個燦爛的笑來,眯了眼笑的那種,可說出來的話卻讓肖雲欽緊了眉頭縮了心房,“疼的感覺隻有在有人關心你的時候才有價值,你自己心疼自己,古時候有個詞叫顧影自憐,可那有什麼意義?除了覺得自己加倍可憐外起不了任何幫助,還會加速悲觀厭世心態,我想活的長久有意義,就漸漸的學會不為自己疼了,那樣活著會更簡單容易些,你呀~不懂的。”

肖雲欽被她說的眼眶都紅了,沈錦在一旁也眼角溫潤,拉著言汐的手哽咽道:“姐姐,你彆這樣呀,你看我們都在這裡呢,你偶爾脆弱一下我們……我們會接著你的。”

彈幕:“特麼的,我好想哭呀!這個言汐怎麼回事呀?怎麼看她這麼堅強的想讓人流眼淚呢?”

彈幕:“嗚……我特麼的,受不了了,容我下去先哭一會兒!”

韓時熙默默的轉了眼睛,不動聲色的收起了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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