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1 / 2)

言汐是在一輛飛馳的箱式貨車裡醒來的。

她被五花大綁的捆成了粽子,嘴裡塞了布巾還又加了一層黑膠帶,從頭到腳嚴嚴實實的被封在一隻麻布大口袋裡,那難聞的豬飼料味直衝衝兜頭罩下,熏的言汐眼前一陣陣發黑,胃裡直犯惡心。

她最後的記憶是在周欣彤父親的床邊。

那個當年像山一樣的壯實男人已經老了,他躺在床上半側身體不便,但單手仍堅持給她倒了杯糖水,顫危危的捧了遞到她手上,眼神帶著慈愛,話裡透著關心,感激,並且當著她的麵讓周欣彤跪下給她認錯,甚至還想撐著不便的身體給她打張欠條,想把這麼多年來她為他為周欣彤付出的錢財一並清算了寫成字據,當成這麼多年她付出的憑據,以待日後償還。

這個老實男人並不認為當年的事故應該由小小年紀的孩童言汐負責,孩童頑劣,家長應該起到監管作用,而他作為成年人,在替孩童擋災時就該預料並承擔一切後果,孩童不應該替大人擔責,與之對應的,大人也不該在變故發生後將一切責任推卻至小小孩童身上。

所以,他自清醒後,始終愧疚於自己女兒將責任歸咎於言汐身上的遷怒行為,一直心懷內疚與感激。

言汐並沒有讓他將字據寫完,她安撫住了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並笑著告訴他自己掙錢不難,如今更是功成名就,家庭事業雙豐收,等結婚時一定請他來喝喜酒的安慰之言,然後她看到了周父閃著淚光的眼角,和周欣彤不屑的撇嘴輕哼。

場麵在悲喜之中陷入短暫的安靜期,言汐於氣氛沉默中就抬手抿了一口糖水,真的隻是為了化解寒暄之後的短暫空白期,然後,在周父欣慰的欲替其再加滿水的時候察覺到了糖水中的異樣。

但已經來不及了,最後印入眼簾的是周父驚怒交加的臉,以及試圖阻攔周欣彤來拖她的手。

可惜他沒能阻止得了,甚至連高聲呼喝都發不出聲,因為蒙著臉掀簾進屋的袁朗傑隨即一張黑膠帶封了他的嘴。

周欣彤張口欲止,最終默許了袁朗傑的作法,在周父憤怒失望的眼神下,和袁郎傑一同將言汐搬了出去,然後反

鎖了門。

短暫的記憶也就終止在一來一回的悶哼聲中,言汐扭動手腳試著感受了一下捆綁的力道,然後發現僅憑蠻力確實無法掙開,也就熄了徒勞的掙紮,安靜的等著守在身邊默默看著她的人先開口。

麻布口袋的間隙很大,在車輛行駛過程中憑著光影交錯而過的感知能力,言汐能大致判斷出身邊圍著幾個人,而在呼吸粗喘輕細中又加強了她的判斷,果然在車廂裡的不止她一個。

然而並沒有人開口。

幾人圍成一圈靠坐在車廂四壁,四周散落著用來打掩護的裝滿土豆的麻布口袋,車廂在顛簸中帶著言汐奔向不知名的地方。

而這時,距她失蹤還不滿三小時,但已然過夜,酒店中吳寶鑒在等她商量隔天的課程以及拍攝安排,林茉和趙真真也在等她一起夜宵。

但直到柴令趕來,他們都沒能等到言汐的歸來。

言汐就這麼不見了。

袁朗傑把人交出去的時候心裡其實還挺不舍的,那畢竟是他尋找了多年的MV女主,但對方人多,給的錢也足,他的債主們虎視眈眈的等著他拿錢還債,否則他彈吉他的手就將被廢。

那是他東山再起的伴生技能點,他不能失去,因此,在交出言汐時,他舔著臉油油的央求道:“大哥用完了能否再還回來?我,我願意用一點點錢折買回她。”

來接人的幾個小痞子夾著煙頭調笑,“你可想的美,大哥拿她上供給頭部大佬的,有沒有命回來還兩說呢!哈哈哈……你再喜歡也就隻能想想了,把錢收好,上哪不能撈個女的睡!”

周欣彤躲在車裡,全程發抖不敢看,她從後視鏡裡看見袁朗傑收了一個牛皮紙帶,鼓囊囊的一大包,知道那裡麵裝的都是言汐的賣身錢。

她事前並不知道袁朗傑要把言汐賣了,她隻以為袁朗傑是聯係了浣沙河上的那個光頭,隻單純的想要教訓一下言汐,給她好看,她萬料不到袁朗傑膽子居然大到敢買賣人口,她怕自己也被袁朗傑順手賣了,全程縮的跟個鵪鶉,不敢發出一丁點聲來。

直到言汐被貨車拉走,她才敢扒著車窗縫隙往外望,臉上慘白白一片,眼神裡悔恨與憤怒,手指間惶恐與期待,真正正正的百味雜陳

,等袁朗傑上車,她望著他,閃亮亮的眼神,崇拜又恐懼,興奮又瘋顛,整個人都有點不正常的癲狂。

好似這麼多年的心頭大患終於一朝被鏟除了似的既失落又惆悵,既不舍又茫然,她就那麼呆呆的被袁朗傑拉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小樓裡,交給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絡緦胡子,“你在這裡躲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我來接你。”

等她回過神來,袁朗傑已經走了。

言汐數著日頭以及被掰開嘴喂水的次數,在迷糊中過了幾天晨昏顛倒的日子,於一日月圓之夜,被送進了一處廢棄的化工廠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