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似乎一夜消散,春衫穿在身上不覺得寒意了,幾碗酒喝下去,還有些燥熱。
火光就在院子裡燃著,一群男人席地而坐,麵前擺著酒壇大盤堆積的肉。
老胡將衣領鬆開,抓起濃油赤醬的肉咬下一塊:“這樣喝酒吃肉才叫享受,皇宮裡那種宴席上叫受罪,請我們我們也不願去,不請正好。”
“是啊,去了我們還要拜見這個大人拜見那個大人,就連個太監也要稱呼大人。”一個男人說道,神情不屑,“還真當自己是大人了。”
“還讓跳舞,簡直欺負人呢。”
“就讓天平,武寧這些人跳去吧。”
武鴉兒沒有阻止他們的抱怨,隨著京城兵馬越來越多,他們振武軍越來越不被重視,皇帝隻要能看到穿著鎧甲的將官們在身邊,也不再嚷著要找武鴉兒,就好像從來沒記住武鴉兒這個人。
既然如此,皇宮裡宴請來護駕的大將軍們,乾脆忘記了武鴉兒。
雖然武鴉兒告訴大家這是無關緊要的事,但人有七情六欲,怨氣還是難免的,發泄出來就好。
武鴉兒專注的將肉細細的割分成片,用蒸餅裹住,一口塞進嘴裡,再一口酒,火光跳躍下白皙的麵容上幾分饜足。
有人吃東西也能吃的很美,讓人看的吃飽了一般愉悅,一個男人看著武鴉兒,突然又有些感歎:“不知道出去的那些弟兄們可能吃的像咱們這麼好。”
是啊天下哪裡能跟京城相比.....
“那你們白擔心了。”老胡捏著一塊肉,神情些許追憶懷念,“跟著少夫人,吃喝真是不愁,大鐵鍋裡燉的骨頭真是香的很,我一次能吃十根!”
武鴉兒轉頭對身後站著的親兵道:“把剔下的骨頭給胡旅帥端來。”
老胡大叫一聲不要,四周的男人們哄笑,有按住他的,有奪下他手裡肉的,還有催著親兵快去拿骨頭,廳院裡歡聲如歌身影如舞。
有人影從外疾奔而來。
“都將,我們的兵馬沒有在光州府。”他喘氣急促道。
院內頓時安靜,男人們轉頭看這信兵,臉上的歡笑凝固。
武鴉兒手還在慢慢的用薄餅卷肉:“是沒有去光州府,還是去了又走了?現在在哪裡?”
“現在在武寧地界。”信兵啞聲,“一開始就沒有向光州府去。”
武寧,走的真夠快的,武鴉兒卷好一塊肉:“為什麼現在才傳來消息?”
院子裡的男人們也回過神。
老胡罵了一聲臟話站起來:“三千振武軍一出京城就變成彆人的了嗎?”
分兵時已經說清是去光州府,改了路線是行軍大忌,但走出這麼遠了才傳來消息,難道一出京城,這些振武軍就被控製,連消息都不能傳遞?
怎麼做到的?
“當時兵馬是交給了薑名。”
“薑名他們一行隻有十人。”
他們十人帶著三千振武軍去光州府,與其說帶著不如說振武軍護送他們。
“這一次跟隨薑名來的人,跟上一次是有些不一樣。”有男人想起來說道。
這跟來的人沒太大關係,就算來的人都不一樣,也隻是十個人,這十人控製了三千振武軍?掌控兵之術也太可怕了吧?
廳內議論紛紛,武鴉兒抬手製止,示意信兵說話。
“出了京城不久,他們十人就分彆帶了兵馬,理由是去采買東西,去尋找大夫和藥,去打探宣武道上次侵襲光州府賊兵餘孽,去探查淮南道賊兵動向等等不同。”
“他們各個路線不同目的不同,大家之間的聯係也沒有起疑。”
“他們行軍速度很快,紀律很嚴明。”
振武軍本就紀律嚴明,對方也紀律嚴明,很容易不自覺的就被束縛控製了,十個人控製三千兵馬很難,一個人控製三百就不是不可能,尤其是當此人是個極其熟練的行軍老手。
等到大家彙集到一起,才發現事情不對報回來消息,太遠了需要時間等武鴉兒的指令,而這指令能不能順利的傳達過去也是問題,而這期間不知道這些人還會有什麼詭計安排左右兵馬。
“什麼借兵啊。”武鴉兒將最後一張餅吃了,輕輕的搓了搓修長的手,“分明是騙兵。”
“就知道是與虎謀皮!敢挾持嬸子的能是什麼善類!”老胡將肉骨頭扔下狠狠:“把人叫回來!直接殺向竇縣!”
旁邊的男人心疼的撿起肉骨頭:“老胡你真是驕奢淫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