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拔出鐵箭,鐵箭沒有穿透孫哲的脖子,因為護具的遮擋,也因為距離遠。
但如果沒有鐵箭,鐵槍刺中腹部不會讓孫哲死,反而死的會是他,孫哲的長刀會先一步砍下他的頭。
項南抬起頭看向前方,當時他並不知道箭射來的位置,他甚至不知道有援兵來,那時全身心的都在殺敵。
剛才大家七嘴八舌講述,他才勾勒出一個大概的場景,那些兵馬突然出來,先弓弩,接著肉搏戰,還有幾人在外射箭。
要想不被廝殺波及,那他們站的位置最少要在那邊,項南猜測一個距離。
能在這麼遠的地方一箭殺人真是厲害,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定做到。
項南端詳這支箭,很普通,所以真正厲害的從來不是兵器,而是人。
振武軍,果然名不虛傳。
皇帝死了,太子病重,昭王和魯王是眼下最重要的人,安康山必然要殺昭王,神兵突降京城以護駕揚名天下的武鴉兒,定然要救昭王。
看來孫哲守在泗水,是防守援兵入沂州。
項南喉嚨發甜咳嗽幾聲,全身都散了架一般疼,他不由搖晃,身邊的親兵們立刻攙扶。
“項都將,您快坐下。”
“大夫,大夫快過來。”
問詢趕來的各個堡寨以及望郡的官將一通亂喊。
項南坐下來讓大夫們包紮傷口,這一戰他也是遍體鱗傷了。
嘈雜的泗水河邊,日光已經正午,民夫們在打掃戰場收繳輜重,範陽兵被剝了鎧甲兵器推進土坑胡亂埋上,自己人則被仔細的收斂,這一次比以往有些難辨認。
“振武軍的這些好漢們咱們不認得。”一個將官為難的說道,“總不好跟範陽兵一起埋了。”
項南道:“那就先等等。”看向沂州的方向,“他們不會去太久。”
這種戰事生死定勝負,時間不會太長。
但遺骸的解決比項南預料的還要快,就在他和傷兵送回堡寨不久,追擊逃竄的範陽兵的人馬遇到了一隊振武軍。
“人數不多,幾百人,攜帶著重甲盾繁多的兵器,還有馬匹。”陳二單手比劃描述,昨晚那一戰他也傷了不少,最重的是胳膊,“他們沒有停下來,說屍首跟範陽兵埋在一起無所謂,到陰間有個樂子,讓我們將衣袍取下就好,交給後邊的輜重營。”
項南點頭:“他們分兵了,看來那邊的形勢很急。”
說罷手一撐膝頭站起來。
陳二瞪眼:“都將!你想乾什麼!”
項南看他:“上茅廁啊。”
陳二一噎,嘀咕一聲:“要拉褲子嗎,這麼急。”
陳二扶著項南上了茅廁,大夫也送來了新熬好的藥,項南喝了藥,又解了衣衫,讓大夫們重新查看傷以及用藥包紮,這一番動作不亞於又重新打了一仗。
待人都退了出去,項南麵色發白的躺著閉目歇息,陳二也鬆口氣轉身要出去。
“陳二。”項南的聲音又在背後傳來,“備馬。”
陳二大急轉頭:“上茅廁不用騎馬!”
項南這一次還躺在床上並沒有站起來,眼睛還閉著,聽到他的話失笑才睜開。
他看著這個年輕人:“如此大戰,我項南怎能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