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胖了。”昭王先擺手,看著崩斷的腰帶,活動了下身子,神情樂嗬嗬,“這樣倒是舒服多了。”
圍觀的民眾中響起咯咯的笑聲。
原來是一個抱在懷裡的小童被逗笑了。
笑聲才起,抱著他的家人就伸手掩住他的嘴,小童不知道怎麼回事瞪著眼看,旁邊一個老者滿麵通紅,伸手又掩住了這小童的眼。
這老者什麼意思,軍漢清楚的很,他沒有嗬斥也沒有發怒,而是笑了,兩個王府官也笑了。
擠滿了人的街上,回蕩著五個人的笑聲,響亮又詭異。
王府的人沒有笑,兩個姬妾忙著撿起金子,斷掉的腰帶也拿起來。
“斷了也是腰帶。”她們嘀咕著收好,“帶著就齊全。”
但斷掉就不用再束紮了,昭王腳步和神情都變的輕鬆,日光下臉上滿是迫不及待。
“王爺。”街上有人喊,聲音悲憤,“王爺啊,何至於此!”
此一聲讓人變的騷動。
昭王被嚇了一跳,沾了水的貓一般跳起來,大聲喊:“你們想乾什麼!這關你們什麼事!這是本王的事!你們休要挾持本王!”
共抗叛軍是要挾他嗎?悲憤的民眾將一口氣堵在咽喉,餘下的話便說不出來。
“你們要乾什麼本王不管。”昭王嘀咕,“等本王走了,你們隨便。”
說罷加快腳步,就像怕被什麼惡魔怪獸沾染纏上。
街上的民眾雅雀無聲,看著昭王在三個官兵的押送下走去,沒有人再發出呼聲,神情失望悲涼。
穿過高厚的城門,昭王擺手催促:“你們快將門關上,彆讓那些人衝出來害我。”
守城門的還有七八個兵,聞言神情木然的關門。
“一會兒叫門記得開。”昭王叮囑。
城門關上,昭王鬆口氣,如同逃出生天,其他人也仿佛卸下了重擔,女子們還互相整理儀容。
這就是皇親貴族,軍漢看的失笑,沒興趣再挪揄戲弄。
“走吧,田將軍在前方等著王爺你們呢。”他說道。
......
......
武衛將軍田呈沒有升帳,就在漫天野地裡擺了一張虎皮椅,他坐在椅子上,身後三千兵將肅立。
昭王一行大大小小一百多人,雖然沒有吵擾說笑,但控製不住的小動作,孩子的吭吭,大人的小聲嘀咕,打亂了這邊的肅靜。
昭王擦著汗,對著審視的視線露出笑,就像一個討一張過關憑證的富商。
“某職位卑微,隻是大都督手下一府率,從未進過京城,也沒有見過王爺。”田呈聲音如同相貌一般陰寒,手撐著虎皮椅,“卑職見過.....”
“將軍不用多禮。”昭王忙道,“都這個時候了,這些繁文縟節沒必要。”
田呈將手放回膝頭:“王爺既然知道這個時候了,那接下來怎麼做,也知道吧?”
他指了指身後,一個親兵展開安康山的大旗。
先前範陽軍接收投降,都是要當地官員捧著官服官帽出城,跪拜安康山的大旗表示臣服。
昭王道:“我知道,但我不想跪。”
他伸手在親王禮服裡掏啊掏,掏出一把彎刀。
這把彎刀刀柄精美,刀刃寒光閃閃,一眼能看出名貴。
田呈眨眼,道:“王爺是要獻寶嗎?”
昭王搖頭,將刀舉在身前:“我是要殺你。”
四周兵馬安靜,田呈看著昭王。
他有些不解,探身再次問,“你要殺我?”
昭王雙手握住刀:“是的。”
隨著他的話,王府的家眷們除了還不會走的孩子,包括剛會走的孩子們都紛紛動作,從衣服裡,從靴子裡,從頭發裡,掏出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刀舉起來。
荒野明媚的日光下,閃閃刺目的不再是他們身上的金銀珠寶,而是刀光。
“殺!”
男女少幼齊齊喊道。
田呈似乎終於聽明白了,仰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