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看到這封信之後沒有哭,立刻將信傳給隴右道衙的文官武將們看。
文官武將中倒是有幾個紅了眼。
“大都督不在了,四周宵小可惡。”他們恨恨說道。
四周臨近的州府以往都從劍南道受益,與李奉安稱兄道弟,更有不少表明願受其驅使,現在這些州府反叛後竟然想要對劍南道動手。
“皇恩尚且能負,圖謀劍南道又算什麼。”項雲說道,“更何況多數都是利益之交,能有今日也不奇怪。”
“大都督剛不在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心思詭異了,有些貨物的欠款不想給呢。”
“後來看到小公子承繼了節度使,這才老實了。”
有些官將們點頭議論,但也有些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項雲讓大家停下議論。
“這些人狼心狗肺大都督不會在意,泉下有知也不會傷心,大家不用為這種事悲憤。”他說道。
李奉安是什麼人,自然知道人走茶涼,知道利益淺薄人心難測,知道他死了很多事很多人都會變。
悲春傷秋從來不是李奉安的作為,所以他在僅剩一口氣之際利索的安排了子女以及劍南道諸事托付。
接下來也一切都很順利,劍南道安穩,李家也沒有生事,李明玉更是承繼了節度使,隻是沒想到安康山叛亂,皇帝突然駕崩,朝廷倉皇離京,魯王在外登基.....
世道都亂了,劍南道也難免風浪顛簸,這就不是人算能算到,隻能是天算。
項雲擺手結束對這件事的商議,道:“除了留守的,其他兵馬全部調集,形勢緊急,我們立刻出發。”
一聲令下,隴右兵馬齊動。
作為隴右節度使,又是戰亂期間,項雲除了安排兵馬還有很多事要處置,一直忙到夜色深深才回到住所。
項雲的住所很簡單,妻子女都在太原府,隻有幾個老仆粗婦日常伺候,這些老仆都是跟著他幾十年在外求學任職,雖然夜深,室內燈火暖暖,乾淨整潔的家常衣衫擺放在衣架上,銅盆裡的水不燙不涼溫溫恰好。
項雲洗了手臉,換了衣衫,接過老仆端來的一碗熱湯茶,喝一口驅散了眉間的疲憊。
但一天的忙碌還沒有結束,一個文官走進來:“大人。”
這是道衙的行軍司馬蔣友,是項雲剛從幕僚中提拔委任的。
蔣友是隴右置道的時候應聘來的文士,李奉安過世項雲在劍南道的期間,他將隴右管理的安穩,從一眾幕僚中脫穎而出,項雲受傷離開劍南道回到隴右之後,便提拔他為行軍司馬。
這個職位可以在節度使不在時代行其職權,足見項雲的看重,蔣友更是儘心竭力。
“都督,關於出兵黔中的事,我還有一些想法。”蔣友說道。
項雲便喊老仆:“去準備一些夜宵和暖酒來。”
這是要徹夜長談了,老仆應聲是退了出去,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伺候,項雲的貼身仆從死在刺客手下之後,新的貼身仆從這些日子又常常來回奔走太原府和隴右,一個月沒幾天在這裡。
屋門拉上,四下無人侵擾。
“大人,我不太讚同您出兵。”蔣友說道。
項雲看他一眼:“我方才沒看出來你不讚同。”
先前在大堂上商議時,蔣友可沒有說話。
“在那種場合說,不合適。”蔣友道。
隴右一直在劍南道掌控下,這裡的官府兵馬先前都是李奉安任命的,請置節度使後才交給項雲,項雲也並沒有增添多少新人,所以這裡的官員大部分可以看做是跟劍南道一體的。
就算劍南道情況不危急,一聲令來他們也不會推辭,在那種場合下反對,蔣友會成為眾矢之的。
項雲笑了:“那你是覺得現在我再說就合適?”
不管是現在還是先前,其他人或者能說不去,身為節度使的項雲不能說。
這麼簡單的道理,蔣友並不是不知道,也沒有因為項雲的嘲諷而羞愧惶恐,聽到這句話舒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