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人是昭王,高高在上的皇家貴胄,天下的人對他們來說都是螻蟻。
楚國夫人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不過是皇家朝廷一臣工,此臣死了,他們需要考慮的隻是接下來這件工誰來做。
周獻將刀拿起,看著眼前這個此時半點悲傷也無如同泥塑木雕永遠溫和淺笑的太監。
未了溫和道:“將軍,我的意思是,我送彆過主人,知道人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想再多都是無用的,不如想怎麼將這個人的存在的痕跡延續下去,楚國夫人為淮南道而亡,我們應該做的是為她守住淮南道。”
無情也是為了她嗎?周獻握著刀的手用力的攥了攥。
“現在去淮南道是沒有用的事。”未了眼神誠懇,道,“將軍,請把有限的時間用在有用的事情上吧。”
楚國夫人死了,淮南道必然動蕩,父子可以相承,母子也可以,楚國夫人收養的義子們可以回來代替楚國夫人,穩住淮南道。
楚國夫人的死也就不白死了。
周獻神情變幻一刻,鬆開了攥緊刀的手。
未了俯身道:“我願意與將軍同去見武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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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州的兵馬列隊,但傳令所去的方向跟先前不同了。
未了換了行裝,一個太監親自牽馬,將韁繩遞給未了,但沒有鬆手。
“大人就一點也不想楚國夫人了嗎?”他問道,“這就要去投奔武都督了?”
未了看他一眼,沒有因為他的詰問而動怒羞惱。
“想有用嗎?”他說道,“沒有用的事為什麼要做?要做的事明明還有很多。”
他翻身上馬,白皙的麵容溫和又純淨。
“這個人沒了,便會有另外一個人取代,天地不會為他半點動容,時光不會為她半點停留,世事就是這麼無情。”
他手裡沒有韁繩,但一催馬向前,韁繩便從那太監手裡滑落,馬兒毫無阻礙的得得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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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關心,憤怒,悲痛,無情等等攪動混雜的情緒,對於李明樓來說都不知道,也不在意。
暮色正在一點點的吞噬大地,暮色儘頭的叛軍也正在一點點吞噬衛軍兵馬。
李明樓站在大地上,手裡握著一把刀,看著前方。
前方是紅塵煉心沈清,防線已經到了最後一道壕溝,兵馬廝殺在一起,到處都是慘叫,到處都是屍首,殘肢,燃燒的火光。
一群又一群的叛軍向這邊湧來,李明樓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將帥,那將帥一把刀左一刀砍飛一個衛兵,右一刀砍飛一個衛兵,他的身形不算壯碩,但躍動殺陣中卻像一頭野豬,所過之處撞翻一片。
他的視線一直看著這邊,一手橫刀劈開一個衛兵成兩半,一手折斷另一邊刺來的長槍,同時一帶那衛兵被拉到身前,兩隻手都被占住,他張開嘴一口咬破那衛兵的脖子。
隔著血山肉海,對李明樓咧嘴一笑,尖尖的虎牙上血肉淋漓,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跟她說話。
距離遠戰場廝殺嘈雜,並沒有阻礙李明樓聽到他說的什麼,因為鋪天蓋地的聲音都在喊。
“砍掉楚國夫人的頭!”
“砍掉楚國夫人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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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一世她是頭被砍掉而死嗎?
雖然同樣是死,死法不一樣了,也算是改變了命運吧。
也隻是這樣想想,歡喜以及心滿意足是不可能的,有太多事還沒有做完,未來也並不會改變。
她現在死了,一切很快就會回歸那一世的軌跡。
李明樓摘下麵紗,抬頭看天,所以,還是老天爺贏了。
“夫人,我要去殺敵了。”包包說道。
李明樓的身邊已經沒有親兵護衛了,全都衝上去殺敵了,隻餘下包包一個人撐著傘握著刀。
現在包包也要去殺敵了,也就是說敵人已經要到眼前了。
李明樓看他微微一笑:“我與你同去吧。”
包包喊道:“夫人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