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呸呸幾聲打斷他:“我不信!”
項南收起嬉笑,道:“我原本也不信,她會對我如此信任。”
想到看到信上那女子說,我要去助夫一戰,淮南道就托付給公子你了,他當時還忍不住揉揉眼,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揉揉眼,還是這句話,她寫的簡單利索,說的輕輕飄飄,似乎說的不是一道地域軍民,而是天氣風景。
“與公子相交不多,但皆是生死緊要關頭,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很清楚。”
“若這世道還論光明磊落,公子便是僅存寥寥中之一。”
項南的嘴角不由彎了彎,她雖然沒說,這僅存寥寥中也有她吧。
“大概是泗水互不相識,卻能互助一戰,大概是淮南道路過,窺見危急,不避諱而提醒,又大概是圖謀宣武道,心有餘力不足而坦然借勢.....”
“你我之間無須說其他,隻談利害,你助我守淮南道,我分你名利,你若搶我名利,我便打你痛快。”
項南將韁繩一掙拉回:“她敢托付,我難道不敢接嗎?”又對陳二擠擠眼,“而且,我敢接敢要敢搶,難道還不敢跟她打嗎?”
她打過他,他就還給她嘛,她打不過的話,那就再去打彆人要其他的地方嘛,都是大夏的天地,不分你我。
項南奪回了韁繩拍馬,陳二回過神:“可是你叔父說了,要你守在宣武道!”
項南道:“守在宣武道乾什麼?穿著嫁衣.....”
他展開雙臂低頭看自己,仿佛端詳女子端詳自己的嫁衣。
“還是兩件嫁衣.....然後去給彆人建功立業嗎?”
他哈哈一笑,將袖子一拋,拍馬向前。
“既然有機會建功立業,我倒是更願意給彆人做嫁衣,而不是穿彆人給的嫁衣。”
白袍小將疾馳而去,陳二呆呆原地沒有再追上去,他伸手抓了抓頭,事實證明,他根本就看不透這個世道這些人!
想不透看不透就不想了,陳二咬牙切齒跟上去,指著那白袍小將的背影:“如果那人不是楚國夫人,你還會不會這樣做!”
項南沒有回頭,將馬鞭甩了甩:“廢話,當然不會啊。”
陳二呸了聲,看透清明:“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被人迷惑了!”
前方的小將再不理會,陳二心裡恨恨,你跑的再快,也見不到楚國夫人,楚國夫人早就離開淮南道了。
但陳二狗這次說的不對,楚國夫人此時還沒有離開淮南道,她騎著馬剛出揚州城。
淮南道的大軍已經提前出發了,她落後一步,安排好淮南道諸事,才前去坐鎮。
楚國夫人要出征的消息也不再隱瞞,雖然具體出征的目的事關重大還在保密。
成元七年正月冬日陰寒,漫天陰雲沒有阻礙民眾的腳步,大家從城裡一直送到城外,城外大路上也有無數的人從四麵八方湧來。
李明樓恢複了先前的裝扮,裹著鬥篷罩住全身,包包在一旁撐著黑傘,身邊有兵馬開路護送。
湧來送行的民眾很多,都有秩序沒有阻擋路途,隻是在路邊搖手相送。
“夫人早些回來啊。”
“夫人一路平安。”
雖然征戰無情,多少人一彆就再無相見,但對於楚國夫人出征,大家都以歡笑祝福相送。
楚國夫人一定會平安,楚國夫人是神仙,就算楚國夫人不在淮南道,他們也能得到庇佑。
李明樓對民眾偶爾報以點頭,大多數時候都在縱馬疾馳,一心趕路。
這裡她都安排好了,官民生死無憂,她也就不用分心。
大路筆直仿佛直通向天邊,天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他似乎很遠,又很快走近,站在大路天地之間似乎很小,又陡然身形變大。
李明樓隻覺得眼一花,看著前方山一般的黑影壓過來,而前方的護衛,路邊的民眾一瞬間都消失了,天地間隻有她與這個撞過的人。
人到了眼前,青布棉袍,手持木杖,腳踏草鞋,年輕的和尚滿麵風霜,一雙眼如雷如電。
“李明樓!還不下馬止步!”他喝道。
馬兒一聲嘶鳴,李明樓的頭頂恍若有萬道雷來,劈開了密布的陰雲,金燦燦的日光傾瀉。
她一聲尖叫,滾落在地。
日光穿過黑傘,穿透了黑袍,李明樓恍若赤身裸體在天地之間,一瞬間炙烤的皮焦肉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