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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怎樣熱鬨武七老爺看不到,但能猜到。
他揮鞭催馬,發出催促聲。
族裡安排他去見韓旭表明態度,做最後的商談,希望韓旭能讓他們族裡的事族裡解決,不要乾涉,但也保證絕不姑息,有罪必罰。
“七爺!”
武七老爺身後跟著幾十匹馬,馬上是帶著刀槍的隨從,一個個也揚鞭催馬蕩起一層層塵煙。
從商武城到府衙門距離並不算太遠,當然,武七老爺心情急切事關重大也可以騎馬更快的趕過去,但去見韓旭帶幾十個隨從就有點耀武揚威了吧?
武七老爺一向精明不會做這麼不理智的事,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本來就沒有打算去見韓旭。
“七爺,我們已經出宋州城了!”一個親隨說道,神情有些不安,“我們真這樣就走嗎,不去試試見韓旭?家裡近千人鬨起來,韓旭不可能不掂量一下,他可是來安穩宋州的!”
先前韓旭對他們凶惡,族裡退讓,是因為隻涉及個彆人,大家事不關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現在韓旭要與他們合族為敵,損害每個人的利益,那就人人奮起了。
武氏一族千年紮根宋州,可不是輕易能撼動的!
聽到親隨的話,武七老爺自嘲一笑。
他知道很多人都有這種想法,他讓家裡人什麼都不帶儘快趕路的時候,大家也都很不理解,他也沒有時間詳細解說。
“那是以前,如今世道不同了。”他大聲道,“皇帝都能被趕出京城,哪還有什麼氏族大家不可能顛覆,那個韓旭明顯就是與我們為敵,要吞我們的家產!一步步籌劃,勢在必得,人多有什麼用,他有刀,如今的世道有刀就能殺人不眨眼!”
親隨聽的怔怔:“我們家這麼多人,都是人,男女老幼手無寸鐵,他能敢殺?那豈不是跟叛軍一樣了?”
“男女老幼,手無寸鐵?男女老幼,以自己本身為兵器,來威脅韓旭,那就是敵人,韓旭有什麼不敢殺的?這就跟叛軍用流民做肉盾,衛軍誰又會手軟?”武七老爺冷笑,“衛軍叛軍都是為了自己,本就沒區彆!”
那這麼說這次……親隨們想象著商武城將要發生的事,堵門守城的族人,舉起刀槍劍戟弓弩衝殺過來的衛軍,麵無表情漠然注視的韓旭……他們脊背發涼。
“老爺這種話,你為什麼不跟大家說?”一人顫聲道,“勸一勸。”
武七老爺看他們一眼,冷冷道:“我一人勸了有用嗎?眾誌成城,都覺得人多力量大,誰又能舍棄家業?我的話根本不會有人聽!”
韓旭也不會給他時間來說服眾人,還浪費他家人逃出的機會。
“留得青山在。”武七老爺道,回頭看了眼宋州城方向,眼神恨恨,“隻要我們活著,武氏就還會翻身,此仇必報!”
武氏的家業也能拿回來!而且到時候,也就是他們這一房為大了!
親隨們也都明白了紛紛道“七老爺放心,我們已經離開宋州城了”“我們走的快城門還沒戒嚴”“公子他們也都分彆從四個城門離開”
武七老爺滿意的點頭,七房當然不可能人人都逃出,隻要得力的人手逃出來就行了。
“出來後先各自藏好,然後派人去找阿餘,幸虧給了阿餘很多錢帶出去,我們也可以用。”
武七老爺此時簡單想了下之後的安排,當然最重要的是立刻把武鴉兒和武氏的關係散布開,這將是武氏真正的保命手段,嫉恨武鴉兒的人肯定要用他們,而韓旭在宋州城的事也立刻就被視為武鴉兒殺人滅口喪心病狂……
武鴉兒!這天下就沒你的生存之地了!
“老爺!前邊有兵馬駐守的關卡!”
一個隨從喊道,神情略緊張。
出宋州城時兵馬隻是問了他們的身份,查了人數,錢都不收就輕鬆放他們過去了……現在還不到戒嚴的時候,那幾個官差現在還在族裡坐著喝茶等著族長老爺們乖乖跟他們去府衙過堂呢。
城門守兵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城外的官兵當然更不知道。
路上也還有行人,官兵隻是略問幾句就讓他們過去了。
武七老爺道:“隨意些,不要驚動他們。”
看了眼越來越近的官兵,視線落在他們身後劍南道軍旗上……
“這是韓旭帶來的兵馬,他們不認識我們。”
“為了以防萬一,隱瞞我們的身份。”
……
……
官兵打開手中的文冊,一邊翻一邊看騎在馬上的人。
武七老爺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但那官兵站到遠一點,看不到那文冊上是什麼。
有點像太平盛世追查欽犯……
還好他報的假名是宋州城有名的老實人家,從不作奸犯科。
但武七老爺心裡還是不安,不安很快驗證了,官兵將文冊合上。
“請下馬來這邊略等。”他說道。
伴著他一聲令下,站在一旁的官兵嘩啦圍上來……
馬兒受驚發出嘶鳴,不好,武七老爺勒馬卻沒有下來,做驚訝不解狀:“兵爺,這是怎麼回事?有什麼問題嗎?”
為首的官兵隻道:“請先下馬略等。”
武七老爺略沉吟依舊不下馬,道:“兵爺,不瞞你說,我說的身份是假的,我是商武武氏族人。”
官兵已經沒有驚訝隻道:“無妨,請下馬在一旁稍後。”
武七老爺搖頭:“抱歉,我有急事要出門,不能耽擱,還望兵爺通融。”
官兵拒絕了:“三次請下馬,抗命不聽,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且慢!你知道我們還有什麼身份嗎?”武七老爺沉聲道。
還有什麼身份?官兵有些意外看他。
武七老爺道:“前振武軍今朔方節度使武鴉兒是我家人。”
官兵和親隨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武鴉兒聲名赫赫無人不知,尤其是官兵,他是要宣告天下武鴉兒不堪的身世,但武鴉兒的名氣該用也要用,武七老爺神情淡然:“這是機密之事,我們現在出城就是因為武鴉兒所托。”
他拱了拱手。
“還請見諒,待做事歸來再聽諸位調遣!”
說罷催馬向前,馬兒嘶鳴一聲,站在馬前擋住路的一個衛兵向後退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