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道:“說過了,以後這些事就交給中六大人了,不用再問我,更不用見我。”
隨從道:“好吧,那我以後也就不認識你了!”
他甩著袖子哼哼走了。
未了沒有喚他,目不斜視。
隨從自己又退回來:“我還有個疑問,你說,夫人真敢打兗海道嗎?那可是衛道!”
未了道:“夫人說打就敢打,不打就有不打的道理。”
連揣測都不肯揣測,等於沒說,隨從呸了聲,這次真蹬蹬走了,現在外邊可都忙得很!
未了看著隨從走了,他也停下腳,再往前就是前朝了,他不涉足,喚個小太監吩咐:“去給女侯傳太後的話。”
小太監聽完他的轉述,快步向前殿去了。
大殿上一片嘈雜。
“這就是過年時縱容那些衛道的結果!”
“我當時就不同意,免賦稅可以免,覲見必須覲見,你們不聽!”
“亂了規矩,就沒有規矩。”
“現在好了,果然開始得寸進尺了。”
“康大人,你這話也不對,那要這麼說,李都督豈不是也是得寸進尺?”
“古大人你彆亂扯話題,李都督和常家公子能一樣嗎?我看你是收了常家好處了吧?”
眼看著議論變成了吵鬨,朱相爺大聲喝止!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去責問先前的決定!更何況先前的做法,在如今形勢之下對民生對天下安穩利大於弊。”
聽了朱相爺的話有官員笑了,不鹹不淡道:“既然相爺這麼堅持,那你說怎麼辦吧。”
“再下詔書許他們對朝廷官員無禮!”有官員喊。
殿內響起笑聲,這笑聲又讓幾個老臣跺腳“成何體統!”
“彆吵了。”朱相爺忍著脾氣道,“說現在怎麼辦吧。”
這話讓官員們更不愛聽“我們說怎麼辦有用嗎?”“朱相爺又不聽我們的。”“朱相爺你說怎麼辦吧。”
朱相爺還沒說話,有女聲道:“我的意思是問罪。”
諸人的視線看向皇帝下首坐著的女子。
“夫人,問什麼罪?”一個官員道,“對朝廷官員不敬?還是常家要子承父業?”
“夫人,對朝廷官員不敬,常家已經說了是常都督病重,聽吊唁兩字悲痛難以抑製,孝字當頭有罪也可恕。”一個官員道,“至於子承父業,要問,那隻怕要先問劍南道李都督了……”
殿內想起一片嗡嗡“是啊”“問罪說的容易,要有理有據啊”
朱相爺皺眉道:“你們不是說免賦稅覲見是縱容?那現在對兗海道問罪都不問,不也是縱容?”
官員們立刻又不愛聽“隻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怎麼還叫縱容?”“讓兗海道先知錯,朝廷再安撫,規矩有了,安穩也有了。”
他們說的熱鬨,女侯沒有再說話,有一個太監一個禁軍先後走到她身邊低語。
李明樓皆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再看殿內百官。
“兗海道知不知錯,是他們的事。”她道,“朝廷必須問罪,一問對朝廷官員不敬,拒納朝令之罪,忠孝難兩全,但孝不是不忠的借口。二問的不是子承父業,而是私自決定,當年李都督承繼節度使,是先請朝廷,由朝廷準許才可以,三問……”
她站起來。
“三問常三公子殺骨肉兄弟之罪。”
殺骨肉兄弟?最後一句話讓官員們驚訝才要問,李明樓已經示意。
“宣常家告狀人進殿。”
諸官扭頭向外看,見一個禁軍帶著一婦人兩孩童顫顫走進來,三人進殿就跪倒。
那兩個孩子不待詢問就叩頭大聲哭:“三叔殺我爹爹殺我娘親殺我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媽哥哥姐姐……”
說道最後聲音變成模糊隻會哭。
儘管如此,短短一句話報出的稱呼也讓殿內的官員心驚肉跳,似乎看到了一具具屍首………
………
………
孩子的哭聲漸漸停下,奶媽的講述也停下來,殿內一片安靜,大家經曆過戰亂,見多了生死,但聽到這親骨肉相殘還是被震驚了。
震驚到沒有話語和道義能再議論這件事。
恨不得一開始就沒有討論。
朝廷官員被拒進門就被拒唄,常家要子承父業就承唄,隻要沒有殺人放火,朝廷的臉麵受損就受損唄。
但他們不說,李明樓還要問:“殺人償命是不是當問罪?”
一個官員想了想,問:“夫人,如果,常三公子不認罪呢?”
李明樓道:“有人證。”
另一個官員看了眼殿內跪著的奶媽孩子……“隻他們說,是誣陷呢?”
李明樓道:“殺人放火都有痕跡,進兗海道一查就知道了。”
問題就在這裡,那官員遲疑問:“如果,常三公子不讓朝廷查呢?”
畢竟先前都敢把朝廷派去吊唁的也就是去查看的官員拒之門外。
如果說是去查他殺人,那更不會讓進門了。
李明樓笑了笑:“他敢嗎?”
………
………
“我看你們敢進城!”
而此時的兗海道密州城門上,常八公子傲然而立,看著城門外的一隊兵馬。
“周獻,我當然認得你,楚軍的將官嘛。”
“你身為楚軍駐紮沂州,是昭王允許,我們兗海道不過問。”
“但是!你憑什麼來我們密州?還要查常氏的家事?你有什麼資格!”
聽著城門上的咆哮,周獻皺眉:“我不是說過了,奉第一侯之命。”
他示意身邊的副將舉起文書。
“拿去看。”
常八公子冷笑:“第一侯的文書,我們兗海道為什麼要接?第一侯說怎麼樣就怎麼樣?那天下衛道都成什麼了?我們可都是由皇帝賜笙節的……”
周獻打斷他:“彆廢話,你聽不聽,讓不讓進城吧?”
常八公子冷冷道:“不聽,不讓進,你待………”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城門下的黑臉大將手一揮,一把重弓就被拉開,再一眨眼,嗡的一聲,一枚箭就到了眼前,放大……
好快!
常八公子驚叫都沒有出口,隻閃過這一個念頭,噗的一聲,箭射中他的眉心,穿透他的額頭,帶著他向後倒去。
城牆上一陣安靜,旋即轟然。
城門下周獻將弓箭甩在馬背上,不耐煩道:“不早說,廢話那麼多,浪費時間!”
說罷又啐了口。
“還有,老子是武都督的人,看不到武字大旗嗎你個蠢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