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嬪是個厲害性子，也不用明玨動口，直接將首飾盒子往春嬌眼前一扔。
“這是烏雅氏給你的吧？”
春嬌怨毒地看了安嬪一眼，安嬪一臉高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本宮之前在烏雅氏那裡瞧見過這些首飾，也可能是本宮記錯了，指使你的另有其人，畢竟烏雅氏現在也不在了，你也沒必要...再當一條忠誠的狗了。”
“你胡說八道！”
春嬌卻立馬激動起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太監都差點沒按住她，她的身子就如同一條突然騰躍而起的魚一樣，在兩個小太監手下撲騰了起來。
“德嬪娘娘是最好的人，都是你們，都是你逼死了她！”
看著春嬌那裡投來的怨毒眼神，明玨全身汗毛倒立，什麼情況，德嬪居然還有死忠粉...
春嬌“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人人都說皇貴妃娘娘仁善，可就因為我惹了皇貴妃娘娘不高興，她公報私仇，我便被派去做個灑掃宮女，在宮中受儘冷眼...”
這下連辛月都聽不下去了，皺起眉頭：“你胡說什麼，這一個宮中的宮女有在殿裡伺候的，便有在殿外伺候的，你資曆最淺，便是在殿外伺候又怎麼了，而且你毛手毛腳的，什麼都做不好，光是我訓斥過你幾次了？雖然如此，這月例銀子可沒少過你一分，平時的吃穿用度，皇貴妃娘娘還都一視同仁，怎麼到你嘴裡，便成了這個樣子？若皇貴妃娘娘真的公報私仇，你現在就被發配去辛者庫了！每日刷恭桶，乾臟活累活，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這般說！皇貴妃娘娘若真想發配一個小宮女，根本不需要找任何借口！人家旁的宮女跟你一樣在外院伺候，能貼身伺候皇貴妃娘娘的本就兩三人，也沒見旁人如你這般，滿口的胡言亂語，居然還推到皇貴妃娘娘身上來了。”
安嬪冷哼一聲：“你倒真是適合做德嬪的奴才，你與德嬪的性子倒真的是一丘之貉。”
“德嬪娘娘對我很好！”春嬌想到德嬪，竟不自覺地又笑了起來，“德嬪娘娘很溫柔，很體貼，她知曉我喜歡打扮，就給了我好多美麗的首飾，明明那些她自個兒都不舍得戴...她很思念四阿哥，但四阿哥卻在皇貴妃的挑唆下不認她這個親娘，甚至最後，皇貴妃和四阿哥一同逼死了她！”
春嬌猛地抬頭，眼神毒怨地看向明玨：“德嬪娘娘懷胎十月，辛苦生下四阿哥，沒想到四阿哥是個白眼狼！皇貴妃娘娘，您這般對德嬪娘娘，就不怕遭到報應嗎？雖然德嬪娘娘現在不在了，但是我也想叫你嘗嘗失去孩子的痛苦，想叫你將德嬪娘娘受過的苦都受一遍！”
烏雅氏可當真是個pua高手，人都不在了還能讓彆人如此為她賣命。
明玨挑了挑眉，還沒待她發話，安嬪就上前去，拽著春嬌的衣領就狠狠甩了她兩個耳光。
“放屁！”安嬪氣的都爆粗口了，“德嬪就是一條毒蛇，這世上就沒有比她更惡毒的人了！明明無仇無怨她卻要將人推進深淵，明明沒有感情她也能裝出一副虛情
假意的樣子，她活該落得這個結果，這都是她自作自受，你若再敢為她說一句好話，本宮這就撕爛你的嘴！”
敬嬪的事，永遠是安嬪心上一塊明炙的隱痛，即使過去了這麼久，安嬪依舊過不去心上的那道坎兒。
安嬪平常的時候永遠清冷如仙，也隻有在敬嬪的事兒上，才會如此激動。
“你才胡說！德嬪娘娘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春嬌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溫柔起來，看著叫人毛骨悚然。
“我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去伺候德嬪娘娘，我甚至都想犯了錯誤讓皇貴妃將我趕出承乾宮，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到德嬪娘娘身邊了。可德嬪娘娘是那麼的善良，她說她不能讓我跟著她受苦，她永遠在為旁人著想，從來都沒想過她自己...她是真心實意地幫助我，隻要我找她幫忙，她沒有不幫我辦好的，她一點都不高高在上，是那麼地平易近人...但人人都誤解她，最後還被你們害成這樣...”
“哼，她才不叫你去她身邊伺候呢！”璧柔冷哼一聲，“去了她身邊，還怎麼留在承乾宮打探消息呢！”
春嬌根本沒接璧柔的話茬，隻顧自己說自己的話：“德嬪娘娘是世上最溫柔的人，她那麼關心四阿哥，四阿哥卻不領她的情，總對她說一些傷人的話，那些話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小孩子能說出來的！若不是皇貴妃教四阿哥，四阿哥一個小孩，怎麼能夠說出來那種話呢！可見皇貴妃內心多麼惡毒！還有，最後那一日，皇貴妃和四阿哥去看望德嬪娘娘，其實在最後一刻我也去了，我躲在牆根那裡，後來有人過來我就跑了！但我聽到了四阿哥對德嬪說的話，四阿哥說完之後德嬪娘娘就被逼死了，四阿哥是多麼忤逆不孝，居然逼死了自己的親額娘！我暗自琢磨了很多天，都沒明白四阿哥那話中的意思，這一定是皇貴妃的手段，皇貴妃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女人！”
聽到這兒，明玨卻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四阿哥說了什麼？”
“你彆裝傻了！”春嬌惡狠狠地瞪著明玨，“你真惡心，一直裝的這麼好，除了我以外，都沒人知道你的真麵目！我全聽到了，我要將你的真麵目昭告天下！”
明玨卻不理會春嬌的咒罵，她想起那天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蹊蹺，但又實在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現在春嬌這麼一說，她越發地覺得雲裡霧裡，或許春嬌這裡...是個突破口。
胤禛和他那個神秘的係統，哦不...不是係統。
胤禛究竟藏了什麼秘密呢？
“你根本就沒聽到吧。”
明玨故意說，她一定要從春嬌這裡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那日宮殿防守森嚴，便是你也進不去。你嘴上說著多愛德嬪，其實呢，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不敢去見她最後一麵。”
“我去了！你胡說！”
春嬌頓時激動不已，兩個小太監滿頭大汗地才將她按住，她身上還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可她此時，完全就像是一個突然發了癲的蠻人。
“我聽到四阿哥說原來他一直都不配得到額娘的寵愛，還說什麼他真的放下了，說困擾了他兩世的執念也不過如此，什麼塵歸塵土歸土之類的，還讓德嬪娘娘好自為之！他說完之後，我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聽見傳來太監的驚呼，說德嬪娘娘已經斷氣了！四阿哥逼死了親娘，他逼死了他的親娘啊！”
春嬌還在那裡淒厲地叫著，明玨卻是一聲也聽不進去了，她的思緒依舊沉浸在春嬌方才的話裡。
兩世執念？
塵歸塵，土歸土？
而且胤禛還叫烏雅氏額娘？
雖然烏雅氏的確是胤禛的額娘，而且在烏雅氏生命的最後關頭，胤禛即使真這麼叫了她，明玨覺得也情有可原，但是依她對胤禛的了解，胤禛是不會叫烏雅氏額娘的。
倒不是說胤禛多怨恨烏雅氏，而是胤禛從小就跟著她，在胤禛眼裡，隻有她一個額娘，他心中根本就沒有第一個額娘的概念。
但她知曉，春嬌此時的確也沒必要說謊，而且瞧著春嬌這瘋癲的樣子，說的這些看起來也不像是編造出來的謊言。
胤禛為何會這樣做？
或者說，那個人真是胤禛嗎？
這個想法將明玨自己嚇了一跳，明玨身子一抖，安嬪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皇貴妃娘娘，你怎麼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