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真這個名字, 周與然印象真的很深刻。
因為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所得知的, 第三位和景廷有關的人。
之前的江一南,雖然幾個月下來新聞無數。
不是秘密出入環藝大樓高層,就是深夜會見景氏小太子。
在媒體的口中,她仿佛已經備好了婚紗,隻等第三日嫁入豪門。
但周與然從來沒放在心上過。
因為她太了解景廷了。
從飲食口味到異性口味,她比他身邊最親近的內飾太監還清楚。
如果21世紀的景廷真的是大啟朝的景廷, 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喜歡江一南這種類型的姑娘。
如果21世紀的景廷不是大啟朝的景廷,那他和江一南之間究竟是個什麼關係,周與然也不care。
何夏真就不同了。
再怎麼說,也是能驅使得動這位大佬親自跑腿的人。
周與然在心裡想象過不止一次,怎麼也沒想到, 真人竟然會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個頭矮矮,圓頭圓腦, 因為正在換牙,說話還漏風。
唉, 真沒勁哦。
“你怎麼不說話?”
小女孩等得有些著急了,忍不住上手抓住了她的衣擺,“你到底答不答應?是嫌錢少嗎?那我再給你加就是了, 你要多少錢呀?你自己說。”
“……”
周與然輕輕拂開了她的手。
這是個被養得有些驕縱, 但還不算驕縱得過分的小姑娘。
最起碼沒有一上來就發號施令, 也沒有惱羞成怒地說“給我做蛋糕可是你的榮幸”。
隻是很可惜, 她的家人似乎沒有教過她該如何符合社交禮儀地說話,表達中總帶著幾分頤指氣使,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
周與然歪著腦袋,彎了彎眉:“你的家長呢?”
“我都說啦。我自己有錢的, 不需要我的家長。”
小姑娘翻了翻自己腰上的小包包,竟然真的從裡麵翻出一部粉紅色的手機來:“喏,你看!我可以用手機轉賬給你的啦。”
周與然:“……”真好騙啊。
這麼點大的小豆丁,哄幾句,估計全身財產都要被人騙走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長,竟然放心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
她抬頭望了望四周。
晚宴已經開始了,會場裡的燈光幽藍幽藍的,台上還有士持人在講解著這一季的品牌理念和風格。
周與然這一桌被安排在西南邊最角落,同桌的其他人要麼沒人,要麼就端著酒杯敬酒去了,獨留她一個在這裡搖晃著紅酒杯。
也難怪,這小豆丁能摸黑找過來。
周與然說:“雖然你開的價格很讓人心動,但是不好意思哦,我不能和未成年人達成這麼大額的商業交易的。”
“我,我,我是……”
“還有啊,你是不是迷路了?還記得回你自己座位的路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
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眨了眨。
片刻後,她點點頭,用胖乎乎的小手把那隻粉紅色手機遞到她麵前:“這上麵有我媽媽的電話,你幫我打給她。”
……
感情還真是迷路了。
-
在何夏真小朋友難得的乖巧配合下,周與然按著通訊錄裡存下的號碼,給她的母親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果然是一個中年婦女聲音,聽到自己女兒還在會場裡時,明顯鬆了口氣,說自己馬上就過來。
“你媽媽可能會教訓你了。”
周與然懶洋洋地翹著三郎腿,“她聽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她為什麼生氣?”
“氣你亂跑唄。要不是遇見了我這個好人願意幫忙,你指不定就被什麼壞人給拐走了,到時候,可就不是一通電話找得回來的了。”
“那,那,那可是……”
小姑娘結巴了一陣,心虛道,“那也是我舅舅弄丟我的,媽媽不罵舅舅的話,就不能罵我。”
周與然抿了一口紅酒:“你舅舅是不是叫景廷?”
“你認識我舅舅?!”
小姑娘看上去震驚極了。
“之前在一家琴行見過。”
周與然就像在和大人溝通一般,態度很隨意,“你舅舅替你來拿你的古琴,就被我看到了。”
“哇,好巧呢。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哦?”
“我早就不學古琴啦,學那個胳膊酸手指也痛,我現在在練習嗩呐,嗩呐你知道嗎?”
“……知道。”
何夏真小同學立刻笑起來,很自豪的樣子。
而後又問:“不過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記得我舅舅?”
周與然毫不遮掩:“他帥嘛。”
“哦,我舅舅是挺帥的。”
小姑娘拍拍胸脯,“他還沒有女朋友的,我等一下介紹他給你認識!”
“那好呀。”
周與然彎著眉,給她畫餅:“你要是能讓你舅舅加我的微信,我就免費給你做蛋糕。”
“哇,真的——”
“我不用微信。”
……
周遭好似忽然靜了下來。
周與然怔了怔,放下酒杯,朝著聲源處望去。
光亮照過來的地方,站著個身高腿長的男人。
黑西裝,大背頭,麵部棱角極其熟悉,眼裡情緒淡得可以,好似能吸光的黑洞。
是那樣那樣的相似,那樣那樣的熟悉。
怎麼周與然都不相信,這會不是大啟朝的靖安王。
“舅舅!”
身旁的小姑娘歡呼一聲,立馬跑了過去:“怎麼是你來接我,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