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與然在家呆得實在太舒服了。
枕被是周媽媽特意曬過的,充滿了溫暖的陽光味道,和高級酒店精心調製的消毒味完全不一樣。
早上起來就是一碗熱騰騰的小餛飩,半夜餓了也有周爸爸幫忙蒸雞蛋羹。哪怕她自己其實才是那個大廚,但洗手作羹湯這種事情,完全輪不到她。
也不用應付親戚朋友。
周家的房子在頂樓,所以還額外送了一層小閣樓,被布置成溫馨的臥室,大冬天的沒有地暖也很暖和。
周與然就待在小閣樓裡,睡覺打遊戲看電影,親戚上門打個招呼就回閣樓,所有煩心事都被父母攔在房間外。
這種感覺非常熟悉。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簡直像回到上輩子的不秋宮。
但不一樣。
不秋宮的溫暖和舒適都是虛假的,設定好的,裝出來。
這輩子才是真實的。
而且說起來,那天在機場發的微信,整整一天過去了,景廷同誌還是沒有回複。
這是她認識這位大佬以來,第一次發生的情況。
周與然覺得,這家夥估計是惱羞成怒了。
本來尚還處於不清不楚的階段,奇怪的熟悉感讓他開始試探,甚至不吝嗇給予幾分曖昧。
他想探究清楚這其中的因果,但周與然不想配合。
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如無必要,不能再那麼委屈壓抑自己。
想做什麼做什麼,想說什麼說什麼,比起不明不白地乾耗著,陪著對方一起消磨感情,她更喜歡直白地說清楚。
哪怕最終的結果是魚死網破——上輩子不就是這樣的麼。
嗬。
周與然結束一輪PVP,發現好友景廷上線了。
隔了兩分鐘,又下線了。
嗯,不奇怪,這兩天,他已經這麼上線下線幾十次了。
正好周父上樓敲了門:“然然,收拾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來啦。”
她收起手機,從床上爬起來。
……
周與然是臨近春節回的家,所以沒躺兩天,就到了大年三十。
這天晚上的年夜飯,之前說好了的,要去爺爺家吃。
她倒也沒刻意打扮,因為職業問題,她幾乎是每天都有新衣服可以穿,所以大年夜反而選了件半舊的軟糯毛衣和及腳踝羽絨服,頭發用發夾鬆鬆加在腦後,看上去很隨意。
但配合上那張臉,就又顯得容光煥發起來了。
周爺爺家在市區南部,早年是單位分房,周圍住得全是幾十年的老同事。
他也很擅交,把孫女“自甘墮落非要去學唱歌跳舞當個戲子”的事情宣揚得滿院皆知。放在以前,周與然最討厭的就是來這邊。
以至於周父全程關注她的情緒狀態,生怕又忽然出現變故。
“爸,我們來了。”
他把帶來的年禮放下,就朝著裡屋喊了一聲。
客廳廚房這會兒都是人,周爺爺一共生養了四個孩子,最小的就是周父,由此可見四世同堂時,畫麵一定極其熱鬨。
大家看到他們,都熱情地打招呼:“仕偉來啦。”
“喲,然然現在都長這麼漂亮了,這當明星果然不一樣。”
“來,快來這邊做。姑姑都多久沒見你了……”
而在沙發的最右側,坐著一位麵色板正的老人,頭發輸得非常齊整,看上去非常精神,就是周爺爺了。
他朝這邊瞟了一眼,沒動,沒開口,繼續看自己的電視,甚至還問了身旁的小孫子要不要喝牛奶。
就是沒理周與然。
於是一時間,周母臉上的表情也有點難看。
周與然倒是態度如常,笑著一個個打招呼過去,語調和神情都是一模一樣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