矚目(1 / 2)

體育館入口每天八點開放,翌日清早外麵就已經擠滿了人,排了整條長隊,席年把車停在路邊,從選手通道進去時,摘下墨鏡往烏泱泱的人群看了一眼,發現大部分都是蘇格的粉絲。

第二輪淘汰賽的門票從預售開始就幾乎被她們搶購一空,如果不是主辦方私下散出去一些內部門票,估計彆家粉絲擠都擠不進來。

淘汰的選手有觀賽權,蘇格雖然已經出局,但仍然可以坐在主辦方為藝人留出的觀賽區繼續觀看比賽,偶爾蹭個鏡頭也是穩賺不賠,換言之,席年今天還會見到他。

早上的天空是鉛灰色的,雲層烏壓壓積在頭頂,像是要下雨,有些粉絲為了能偶遇愛豆,刻意守候在特殊通道,一名雙馬尾女生不慎被人群擠到了隊伍後麵,而穿著製服的保安忙著維護秩序,推搡起來難免沒有輕重,倉促間女生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因為慣性驚叫著向後摔去,眼見就要跌出馬路,手臂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將她扯了回去。

“啊!”

李曦曦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在察覺到自己被人攥住胳膊時,忙借著對方的力道站穩了身形,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長相,便手忙腳亂的開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沒站穩,謝謝……”

她話未說完,待看見麵前帶著墨鏡的男子,聲音戛然而止。

身為一名合格的追星女孩,不僅需要對愛豆的一切了如指掌,還得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李曦曦作為蘇格粉絲後援團的主力軍,更是將這項長處發揮到了極致,在席年帶著墨鏡的情況下,隻一眼就憑借著那驚人的識彆能力把他認了出來。

很正常,畢竟昨天才撕過他……

李曦曦恨不得原地爆炸,媽媽呀,要不要這麼尷尬。

席年對蘇格沒好感,對他家的粉絲也沒好感,他看了眼自己被女生緊攥住的手腕,微微皺眉,聲音低沉:“鬆開。”

“啊?哦哦哦。”

李曦曦聞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還拉著席年的胳膊,反應過來觸電般急忙縮回手,整個人尷尬無比,臉色臊紅,完全處於當機狀態,然而還沒等她想好該說些什麼,男子就已經轉身,徑直朝著一旁的特殊通道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旋轉門後,淡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李曦曦愣了一瞬,無意識吸了吸鼻子,卻感覺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不遠處的同伴正隔著人群向她遙遙招手:“曦曦!快點過來,準備檢票了!”

“啊?我馬上來!”

李曦曦聞言回神,忙應了一聲,彎腰撿起剛才不慎掉落在地上的藍色紙袋,心疼拍拍上麵的灰塵,這才小跑著重新擠進隊伍。

同伴看了她一眼:“你剛才乾什麼去了,找你半天。”

李曦曦含糊其辭道:“剛才被人擠出去了,差點摔個狗吃屎,幸好送給蘇格的禮物盒沒有壞。”

同伴笑嘻嘻的推了她一下:“這次我們的位置在前排,說不定能親手把禮物送給他呢。”

“嘻嘻,我也希望。”

……

時間雖然還早,但後台休息室已經到了一些人,幾名三四線藝人零零散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著化妝師化妝,席年背著包進去的時候,他們都下意識看了過來,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聚在一起,讓人如芒在背。

席年對此視若無睹,他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來,雙手抱臂的樣子看著就不是什麼善茬,再加上不是所有男藝人都像蘇格那麼陰陽怪氣的嘴碎愛挑事,因此氣氛相對來說還算平和。

化妝師簡姐看見他,拎著箱子走了過來:“你是上午的場次,先給你化吧。”

簡姐是公司外聘的化妝師,席年和她也算認識,平常偶爾能搭幾句話,但不算熟,聞言暫停刷手機視頻的動作,頓了頓道:“謝謝。”

簡姐笑著哎呦了一聲:“這麼客套乾什麼,我就出去受訓了幾天,回來你就學人家走高冷人設了,小屁孩。”

她最大的兒子都已經快成家立業了,席年才二十出頭,可不就是小屁孩。

簡姐說完又道:“今天比賽好好發揮,外麵說什麼就隨她們去吧,娛樂圈現在當紅的幾個老前輩,誰年輕的時候沒被撕過,不都是一步步熬上去的麼。”

席年正在看比賽名單,聞言含糊的應了一聲,他這次對戰的選手是第十六名的陳思豪,對方走典型的奶油小生路線,細胳膊細腿,身板弱不禁風,危險係數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藝人本來就不是專業選手,整體水平說不上高,星運會的舉辦更多是為了博取觀眾視線,無論是射箭還是遊泳,其實都像小孩過家家,說難度高那是假的。

偏偏這次不少人都在等著看席年的笑話,指望他敗北。

上午十點,比賽臨近開始的時候,孫銘才哈欠連天的姍姍來遲,他看見席年自然沒什麼好臉色,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眼鏡:“今天主辦方要給你們錄一個宣傳片,誰都不能缺席,你比賽完可不許提前溜,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要配合工作,到時候出了岔子你自己解決。”

他語焉不詳,也不說幾點開錄,擺明暗地裡使絆子,而席年一直拿孫銘的話當放屁,聞言壓根不理,從長椅拿起外套穿上,徑直走向了賽場中央。

東區的主持人正在熱場,甜美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鏡頭依次略過所有讚助商和教練評委,最後落在了選手的身上。

“……上一期的比賽萬分精彩,相信這一場會更加出色,在此祝願各位選手取得佳績,讓我們拭目以待,比賽正式開始!”

陳思豪一米六八出頭的個子,從身高上就遜了席年一截,氣勢更不用說,他不知是不是吸取了蘇格被甩冷臉的教訓,也沒上前套近乎,隻是對著他客套又疏離的笑了笑。

席年剛才在後台拆了手上的紗布,換上一雙黑色的半指護套,將傷處遮得嚴嚴實實。在係統看來,這是個矛盾至極的人,他好強且自尊心重,為了往上爬而使儘陰謀詭計,偏偏不喜歡彆人可憐他。

觀眾席前排的位置就是選手觀賽區,各家站姐都扛著相機有備而來,為了搶占有力地形一個勁往前擠,陸星哲今天剛從醫院偷溜出來,腿上還纏著紗布,他找關係弄了張工作人員證,直接占據了視野最好的中位。

追星大多是女孩,冷不丁混進來一個男人,看起來著實有點奇怪。

旁邊一個女生看見陸星哲手中的專業相機,又見他腿上帶傷,不由得小聲問了一句:“你也是來追星的嗎?”

陸星哲原本正在找角度拍席年,聞言抬起頭瞥了眼說話的女生,然後收回視線,敷衍的嗯了一聲。

女生感慨似的道:“你受傷了還追星,也太勵誌了,當你愛豆真幸福。”

陸星哲:“……”

對方不說還好,一說陸星哲也反應過來了,他腿還瘸著,為什麼要大老遠跑過來看席年,簡直莫名其妙。

這麼一想,他不自覺放下了手中的相機,準備坐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