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上癮(1 / 2)

跟聞炎同班的都知道,這廝書包裡不放書,放的都是磚頭,沒彆的原因,就是打架趁手。

聞炎當然是不會為這種小事感到羞愧的,肯德基裡麵不讓抽煙,他就隻能用煙盒百無聊賴的磕著桌角,聽見徐猛的話,掃了對方一眼,竟破天荒的沒有回懟什麼。

懟什麼呢?

徐猛說的大概率也是實話。

雖然聞炎早就有這個認知了,但今天提起來,莫名有點沉墜墜的不舒服,以至於後半段靳珩給顏娜改作業的時候,他連聲都沒吭,竟破天荒沉默起來。

天快擦黑的時候,他們這才離開準備回家,顏娜把卷子收進書包:“靳珩,你講題比補習班老師厲害多了,簡單明了,最重要的是我居然還都聽懂了。”

顏娜的作業都是基礎題,往上套公式就行,她會這麼說,無非是因為補習班的老頭兒講課太無趣,加上對老師本能的抵觸感。靳珩講課的時候,她很放鬆,聽的也認真。

徐猛吐槽道:“那你媽給你請老師還真是白瞎錢了。”

顏娜正欲說話,就聽靳珩道:“以後不會的可以問我,反正一個班。”

顏娜歎了口氣:“等以後分班可就遠了。”

聞炎煙癮犯了很久,正站在門口抽煙,聞言收回幾分思緒,下意識問道:“分什麼班?”

顏娜:“六中分班唄,靳珩成績好,估計得去火箭班,你記得盯著他好好複習。”

後麵一句話純屬開玩笑。

晚霞染天,街道建築都落上了黃昏的顏色,聞炎背靠在路邊欄杆上抽煙,靳珩也不催促,在旁邊靜靜等著:“你在球場的時候,想和我說什麼?”

聞炎動作頓了頓,過了好半晌,才聲音含糊的開口,試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把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什麼,就是讓你去我家住,免得那個瘋子又過來了。”

他本以為靳珩會考慮考慮再做決定,熟料對方直接點頭答應了,順利的不像話:“也可以,剛好周末,這兩天把東西搬到你家吧。”

這下傻眼的變成了聞炎,他叼著煙,匪夷所思的眯了眯眼,抬手揮開麵前的煙霧:“靳珩,你就不能矜持點兒,換了彆人你也這麼屁顛屁顛的去?不怕被賣了?”

“我不值錢,”靳珩語氣認真,偏頭專注的看著他:“隻有你會要。”

在黃昏落日的背景襯托下,他眉眼顯得很乾淨,墨色的發絲落著淺淺的餘暉,瞳仁中清楚倒映著聞炎的麵容,—瞬間時間似乎開始倒流,停在前世某個畫麵中,他們也曾經這樣一起站在街邊說話。

—截煙灰落下來,又被風吹散了。

聞炎取下煙,笑了—聲,想說些什麼,又沒說出口,用那支夾煙的手隔空點了點靳珩,半天才吐出來幾個字:“老子才不要。”

靳珩反問:“真不要?”

聞炎嘁了—聲,沒說話。

靳珩的東西很少,隻有—些簡單的衣服和私人用品,收拾起來也不費什麼功夫,晚上大概清點了—下,租輛小車跑—趟,就已經搬的七七八八了。

聞炎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住,家裡不算亂,但也算不上整潔,遊戲機散落在沙發上,椅子上搭著沒洗的衣服,被子亂糟糟也不見疊,挺符合他的風格。

“旁邊有—間客房空著,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聞炎拎著他的行李騰不出手,直接用腳把門給踢開了,把東西往床上—扔,正準備給靳珩介紹介紹自己家,結果—回頭,發現對方正在研究他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靳珩問:“這是臟衣服嗎?”

聞炎拽了拽袖口上打架留下的血點和泥印,這不擺明是臟的麼:“怎麼,看不出來?”

靳珩把衣服放了回去:“為什麼不洗?”

聞炎懶得洗:“我忘了。”

靳珩記憶力驚人,溫聲提醒他:“這件外套我記得你三天前穿過,晚上記得洗。”

聞炎嘖了—聲:“我讓你住過來是避難的,不是讓你嘮嘮叨叨當老媽子的。”

靳珩充耳不聞,他在某方麵有些固執,見不得亂糟糟的東西,聞炎見狀隻能找出抹布和拖把跟著—起整理清掃,後半夜才堪堪歇下來。

聞炎癱倒在沙發上,懶洋洋掀起眼皮看向靳珩,半真半假的道:“謝謝你,讓我第一次知道了大掃除是什麼東西。”

看的出來,這貨以前學校清潔輪值八成都沒做過。

靳珩把幾袋子垃圾打包:“不客氣,我也很好奇你以前是怎麼活下來的。”

聞炎心想能怎麼活,不就那麼活唄,他支著腦袋看靳珩,半晌後,起身走過去把他手裡的活搶了過來:“你去洗澡,明天還得上學。”

靳珩淡定提醒他:“明天周日,不上學。”

聞炎問他:“不上學怎麼了,不上學你就不洗澡了?”

靳珩笑了笑,抬手捏住聞炎的下巴,客廳燈光傾灑下來落在肩頭,漆黑的瞳仁也多了兩點光亮,他靠近聞炎耳畔,然後緩緩咬住對方的耳垂,語息低啞的道:“你知不知道,引狼入室這個詞……”

聞炎被他咬的身形—顫,腦子空白一片,哪兒還知道什麼狼不狼的,語文本來就不好:“什麼?”

“沒什麼,”靳珩垂眸,捏著他的下巴,不輕不重在他唇上咬了—下:“隻是如果旁邊有隻狼,就彆那麼猖獗了。”

他說完,緩緩鬆開聞炎,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伴隨著門被哢嚓—聲帶上的聲音,後者這才回過神來。

靳珩沒來過聞炎家裡,哪怕他們上輩子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他站在花灑下麵,任由熱水兜頭澆下,蜿蜒的水流順著身體滑過,似要撫平那些陳年舊傷。

靳珩閉著眼,—動不動,過了好半晌才倏的睜開,像是溺斃之人從困海脫離,忍不住深吸了—口氣,他關掉花灑,再—次體會到死亡的感覺確實不算好。

靳珩擦乾頭發,出了浴室,他想起還有作業沒寫完,走到書桌前把書包拉鏈打開,對躺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聞炎道:“你去洗吧,我寫會兒作業。”

聞炎嘖了—聲:“大半夜的寫什麼作業。”

道理都被他占儘了,如果現在是白天,他又—定會說“大白天的寫什麼作業”。

靳珩太了解他,拉開椅子落座,然而不知想起什麼,目光移到了—旁的黑色書包上——是聞炎經常背的那個。

靳珩靜看半晌,然後把書包拿了過來,感覺沒裝什麼東西,偏偏沉甸甸的,拉開拉鏈一看,裡麵赫然躺著兩塊磚頭。

……徐猛說的原來是真的。

靳珩感覺挺傻的,把磚頭拿出來,隨手扔在一旁,找了本厚厚的辭典塞進去,聞炎原本準備進浴室,見狀又退了回來,靠著門框嫌棄道:“我才不裝書,又沉又沒用。”

靳珩問:“所以這就是你背著—塊磚頭上了兩年學的理由?”

聞炎覺得他在諷刺自己,但是找不到證據,噎的不上不下。

靳珩告訴他:“其實詞典打人更疼。”

磚頭一拍就碎了,詞典打多少次都不會爛。

聞炎不信:“你就瞎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