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大人物視察(1 / 2)

公孫琢玉總算知道為什麼自己撈那麼多錢都不夠花了,原來全吃到那幾個師父肚子裡去了。他迎著管家的視線,三兩下扯掉腰間的翡翠玉佩塞過去,心疼的在滴血:“拿走拿走,當了去!”

管家哎了一聲,又沒忍住道:“大人,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還是得開源節流啊。”

言外之意,讓他少喝幾天花酒。滿月樓的席麵價值不菲,鮑參翅肚,美酒佳肴,一頓下來少說七八兩銀子,一個小知縣的俸祿哪兒經得住這麼耗啊。

公孫琢玉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日後讓他們少吃點,一頓最多五個饅頭。”

語罷拂袖而去,大步走入後院,徒留老管家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府上的女眷除了丫鬟外,就隻有公孫老夫人一個。她素有眼疾,雙目不能視,平日隻在小佛堂裡吃齋念經,輕易不踏出房間。但每年都給貧苦百姓布衣施粥,慈名在外。

公孫琢玉父親死的早,小時候全靠老夫人拉扯大。他倒還有幾分孝心,隔三差五就來請安,陪老人家說說話,聊聊天。

“娘。”

公孫琢玉揮退門口站立的丫鬟,推門入了佛堂,果不其然看見老夫人正在佛前念經,上麵還供奉著公孫家的祖先牌位。香火催生,房內滿是清淡的檀木香氣。

老婦人聞言撥動念珠的手一頓,並不回頭,聲音慈愛:“原來是琢玉,怎麼,睡醒了?”

她保養得宜,雖然已經年近不惑,但看起來不過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衣衫樸素,唯一的裝飾不過是耳朵上一對積年的珍珠耳墜。氣質溫雅,慈眉善目。

公孫琢玉撓了撓頭,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坐下來:“早就醒了,方才還審了件案子呢。”

老夫人不知為何,輕歎了口氣:“可有替百姓審明冤屈?”

公孫琢玉:“有啊。”

老婦人點頭,喃喃道:“那便好。”

她每年在外都布施粥糧,眼睛瞎了,耳朵卻不聾,想來對自己兒子的名聲也有幾分耳聞。奈何隻是深閨婦人,對一些事總是有心無力。

老夫人道:“你是江州的父母官,百姓便是你的子民,一定要清廉正直,莫要薄待他們,辜負了你爹的期望。”

提起去世的父親,公孫琢玉神情便有些微妙了。

說出來沒人信,他這個便宜爹也是當官兒的,官位最高時曾至正四品禦史,一生廉潔。不過可惜得罪的人太多,早早就告老還鄉了,後來鬱鬱不得誌,病死在家中。

公孫老大人死後下葬的時候勉強能稱得上一句風光,全縣百姓沿途相送,哭聲震天。不過很可惜,過了十幾年已經沒人記得他了,而且半生清貧,什麼值錢物件都沒留下。

公孫琢玉興致缺缺:“娘,你說的這些話我耳朵都聽起繭子來了。”

公孫夫人搖頭:“你出去吧,年紀輕輕的,彆老在娘這兒待著,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彆染了暮氣。”

公孫琢玉隻得離去:“孩兒告退。”

古代的日子真不算舒服,要遊戲沒遊戲,要電腦沒電腦,想吃一頓冰淇淋都不容易,更何談蛋糕牛排。公孫琢玉離開佛堂後,閒的慌,隻能去前院找他那些師父玩了。

朝堂江湖本是兩個世界,當官的亦和遊俠扯不上關係,但依舊不妨礙高官大戶招攬能人異士,豢養門客於府中。

公孫琢玉拜了十幾個師父,聽起來雖然多,但想起孟嘗君昔有門客三千,相比起來也就不算什麼了。

他步入前院,老遠便聽見一陣虎虎生風的耍棍聲,勁道十足,遙遙喊了一聲:“大師父!”

庭中有一中年黑衣男子,太陽穴微凸,身形精壯,雙目囧囧有神,顯然是個中高手。聽得這聲音,反手收了棍子:“原來是公孫大人。”

公孫琢玉認他們為師,他們卻並不以師父自居,隻將自己當做門客。十幾名江湖人士以武力排輩,當以石千秋為首,便是剛才公孫琢玉所喊的“大師父”了。

石千秋見公孫琢玉過來,出聲問道:“大人可是要練劍?”

石千秋闖蕩江湖數年,擅使長劍,因其劍法詭秘難測,快若閃電,有一劍無影之稱,同輩之中難逢敵手。

按理說這種人不該被公孫琢玉一個小知縣收入門下,但石千秋少年時曾經受過公孫老大人恩惠,加上沒有落腳的地方,乾脆就在江州落了腳,順便教導公孫琢玉劍術。

公孫琢玉擺手,找了個石凳子坐下來:“師父剛才可是在練功?”

石千秋寡言少語:“正是,我等習武之人日日都要活動筋骨。”

公孫琢玉抬眼看向他,雙手揣袖,一臉誠懇:“師父還是少練些吧。”

他們一練功就要耗費體力,一耗費體力就要吃飯,一吃飯就是成千上百個饅頭。公孫琢玉壓力太大了,他從來沒覺得身上的擔子這麼重。

石千秋乃是江湖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摸不著頭腦:“大人何意?”

公孫琢玉歎息出聲,抬頭望天:“本官勤政為民,廉潔奉公,身邊門客雖多,卻無一人能解我憂苦,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石千秋正待細問,卻忽然見管家一路穿過回廊,急匆匆跑了來:“大人,大人!”

公孫琢玉心想賬上該不會又沒錢了吧,目光警惕的看向他:“何事?”

管家找了他一圈,累的氣喘籲籲:“大人,可叫我好找,劉員外遞了拜帖來,想要求見您呢。”

劉員外就是劉耀祖的爹了。這個老狐狸可不像他兒子那麼蠢,無緣無故上門肯定是為了今天的案子,送禮道謝來了,俗稱送財童子。

公孫琢玉眼睛一亮,立刻從位置上起身:“快把人請到正廳,算了,你太慢,本官自己去!”

語罷拎著衣袍下擺,嗖一聲就跑沒影了。

而石千秋還在思索他剛才說的話,轉頭看向其餘幾名正在練功的師父:“大人說無人解他憂苦……這是何意?”

其中一名強壯的漢子扔了重若千鈞的石鎖道:“莫不是這江州出了什麼棘手的禍害,令大人鬱結在心?”

此言一出,無人搭腔。

這江州能有什麼禍害,除了清風山上的劫匪,密子林裡的老虎,再就是公孫琢玉自己了唄。

府上若有外客,皆請到正廳奉茶。

劉員外卻沒什麼心思享受,他苦等不到公孫琢玉,隻覺得如坐針氈。起身來回踱步片刻,正欲喚來丫鬟詢問,卻見一抹綠色的身影陡然映入眼簾,立刻像見了活佛般,笑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哎呦喂,公孫大人,一段時日不見,您真是愈發神采飛揚了。”

公孫琢玉在外人麵前還是比較端著的,他隨手扶起劉員外,在主位落座:“劉員外也是愈發老當益壯了。”

劉員外笑著道:“老夫不請自來,貿貿然上門,還請大人切勿見怪,實在是犬子混賬,給大人添了不少麻煩,心中過意不去。”

公孫琢玉淡淡闔目:“嗯,令郎確實是給本官添了不少麻煩。”

劉員外聞言麵色微變,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隨後喚來丫鬟仆役,取出一個錦盒來,裡麵放著一本前朝古書。隻見他雙手捧給公孫琢玉,壓低聲音道:“素聞大人飽學多才,在下前些日子搜羅到一些古籍孤本,思來想去唯有大人能配得上,還請笑納。”

書肯定不是普通的書。

公孫琢玉沒答話,抬手接過,不動聲色翻了翻書頁,卻見裡麵夾著一小摞銀票,複又重新合上。臉上終於見了笑模樣:“劉員外說這話就見外了,令郎雖貪玩了些,卻也是赤子之心,本官又怎麼會真的與他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