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一場始料未及的遭遇戰,對方單方麵宣布開戰的時候,曲殊同正在跟姑姑曲霜打電話,所以也瞞不住什麼。
寇越道:“反正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兒,那我陪你一起等一等吧……”她頓了頓,故作自然地問,“曲殊同,上回打你對不起啊,但是你真的很討厭我麼?”
曲殊同聞言默默看她:是啊,就是討厭你,你喜歡時研,卻不追他,所以我以為你隻是微末的喜歡,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結果他被彆人追走了,你又那樣丟臉的歇斯底裡。
寇越沒有鬆開曲殊同的手,一直輕輕握著,直到一輛保時捷轎跑濺著雨水停在兩人麵前。
曲殊同的姑姑曲霜下車一言不發前前後後檢查曲殊同。在確定曲殊同隻是有一些輕微的淤血擦傷以後,她轉頭拾起了地上**的照片。隻粗略看一眼,她的麵色就青了,剛剛及肩的半長發也隱隱有要倒豎起來的征兆。
寇越局促地告彆了姑侄兩人,一邊走一邊往回看,感覺曲霜仿佛是《複仇者聯盟》裡單手接住了雷神之錘的海拉。
A醫大雷厲風行地隻用一天就查明了這起校外鬥毆的來由。
曲殊同的教授手上有個美國神經外科專校的交換生名額,而教授毋庸置屬意天分最高的曲殊同。教授的另外一位得意門生黃陳晨深知自己出國無望,但實在不甘屢屢屈居曲殊同之下,某天意外在某個不良的獵奇網上翻出當年交通事故的報道,高清彩印了事故現場照片,不懷好意地丟給了曲殊同向他挑釁。
而整件事情最可笑的是,在此之前,曲殊同甚至不知道教授手裡有這樣一個名額。
最後的結果是,曲霜當著A醫大校長的麵默不作聲給了黃陳晨極重的一個大耳刮子。轉過年新學期開學,A醫大也公布了學校對黃陳晨的處分——留校察看。
A醫大校長的幾句話不知經誰傳了出來:最諷刺和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做出這種事情的,是一個醫學生。黃陳晨,你未來的職業身份決定,雖然你隻是打印了幾張照片,但是你要背最重的處分,你服不服?
黃陳晨的腦袋埋得很深,隻露出小半火辣辣的鬢腮,他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寒假再度轟轟烈烈地來了。寇越在學校裡還能很酷地一句不理時研,但回到家當著兩家大人的麵就不能不理了。不過時研也知分寸,並不故意趁機大肆套近乎,他不疾不徐不露痕跡地向她靠近,借著兩家時不時的借維修工具贈當季水果等小動作,慢慢鬆懈了寇越自元旦以來的嚴陣以待。
“越越,上午阿姨說你們家衛生間的燈壞了,我媽要我來看看。”
“不用了,我已經修好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修理這種東西的?”
“剛剛,百度的。”
時研離開沒多久,王馥下班回來了。她看到衛生間裡的燈亮著,以為是時研修好的,在低頭換鞋之餘再度嘮叨:以後誰要是嫁給了時研,肯定是要享福的,時研簡直是有選擇性地遺傳了你叔叔的好脾氣和你阿姨的勤快。
寇越盤膝坐在沙發上回複曲殊同的微信,隻當沒聽到,默不作聲。
王馥習慣了寇越總是突如其來的悶嘴葫蘆狀態,一路哼著時下最火爆古裝電視劇裡的主題曲,去廚房裡炒菜了。
——兩人晚餐的分工一般是這樣的,寇越負責煮粥和洗菜切菜,王馥負責炒菜。
大年初三,寇越和王馥再度爆發了小規模的衝突。
導丨火丨索是王馥聽到寇越和樓下的胖姑娘錢末的微丨信電話內容。
錢末的一位親戚年紀輕輕病逝了,錢末由此推心置腹地跟寇越聊道,她根本沒有考慮過考研的事兒,她要是萬一也隻能活四十來歲,細數數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學校裡泡著,她都沒法瞑目。
寇越雖然也沒有將考研列入自己的計劃,但由於王馥就在周圍借故來來回回地轉,所以並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隻是嗯嗯哦哦地附和著。但隻是這樣就足夠王馥借題發揮了。
王馥杵著拖把,不請自來點評道:“真是世風日下啊,錢末說的都是什麼鬼話,好學上進反而不能瞑目了?錢學森、錢三強、錢偉長倒都不如她名不見經傳的一個錢末明白人生的真諦。”
寇越不耐煩道:“你為什麼聽話總是隻聽自己想要反駁的那一半?錢末自己都說人各有誌了!她做出自己的選擇的時候,並沒否認或者嘲笑彆人不同的選擇。”
王馥嗤道:“我告訴你啊,你以後少跟她聯係,我最不願意聽誰用‘人各有誌’這樣的屁話混日子了。如果大家都用‘人各有誌’當借口,社會早就停滯不前了。誰不知道躺著比坐著舒服,坐著比站著舒服?”
寇越起身將遙控器扔在沙發上,一字一頓清晰道:“媽,人各有誌、和而不同都是正麵的成語,並不是你不苟同,新華字典就不那樣寫了。”
王馥憤怒地“啪”地扔了拖把,她正準備好好收拾收拾寇越,門鈴“叮咚”響起來了。
寇越大姨一家的拜訪中斷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直到正月十二新學年開學,由於寇越死倔不肯低頭,王馥沒給過她一回好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