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誌村轉弧微微一頓，又不情不願地改口，“誌村轉弧，男，23歲——麻煩死了，這些東西還要再問嗎？”
“流程還是必須的。”轟炎冰記下幾筆，看起來十分地專業，事實上他也不清楚這樣流於表麵的心理輔導到底有沒有用。
“那我就單刀直入地說了——”轟炎冰語調平緩地對麵前的犯人說，“你願意放棄自己崩壞社會的理念嗎？”
誌村轉弧：“……”
這問候得也太直白了。
和一般說話迂回婉轉的心理醫師不同，轟炎冰的談話更傾向於單刀直入地剖析問題。
過於直白的言語很容易刺激到心理扭曲的病人，可如果他們麵前擺著一份料理的話，病人暴躁起來的可能性會被無限度降低，就連誌村轉弧這樣最難搞的敵人都會耐心聊完他提出的話題。
當然，這種手法也隻有放在轟炎冰身上才好使了，換成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這種效果。
聽到轟炎冰這麼說，誌村轉弧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快，反倒是懶散地回了一句：“今天進入主題的速度比以往更快啊，你趕時間嗎？”
這個問題他已經聽過十幾次了，從一開始的果斷拒絕，到現在的不為所動，他的回答都是——
“不”
“是的，我趕時間。”轟炎冰停下筆頭，比以往更為犀利地直戳要點，“你拒絕的理由我已經明白了，幼年時期造成的ptsd，再加上afo的錯誤引導，你對英雄產生了錯誤的認知，我想我可以糾正。”
“哈？”誌村轉弧發出了一聲嘲笑，“你能糾正什麼？難道我憎惡英雄有錯嗎？在彆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不見蹤影，不需要幫助的時候又蹦出來假惺惺地說著冠冕堂皇的借口……”
轟炎冰不在意他渾身是刺的態度，自顧自地說道：“首先你要明白的是，當今社會上的‘職業英雄’、漫畫中的‘超級英雄’，還有曆史上的‘英雄’之間區彆。”
誌村轉弧被他繞口令似的台詞搞得愣了一下：“啊？英雄就是英雄啊。”
“你還是小孩子嗎？想得也太天真了。”轟炎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歐爾麥特之前就提醒過他了，但轟炎冰是真的沒想到誌村轉弧被afo養得這麼天真，他也立刻明白了症結所在。
“漫畫裡宣揚的英雄主義占全了真善美，把漫畫裡的英雄主義代入現實根本是不可行的，職業英雄不可能都是聖人。”轟炎冰這麼解釋道，“對職業英雄來說，救助民眾是職業需求，領著工資乾活。可做這份工作的人能力有限，你不能因為監獄的廚師飯做的不好吃就說他們不是廚師啊。”
誌村轉弧倔強地反駁：“飯做的不好吃還有道理了？你是沒看見他們做的豬扒飯，就跟屎一樣！”
轟炎冰：“那你吃他們的飯給錢了？”
誌村轉弧：“……”
轟炎冰見他無話可說，便繼續說道：“歐爾麥特也不是萬能的，他沒有心靈感應，在afo有意把你藏起來的時候，他也沒辦法找到你的所在。”
“都是借口！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想過找到我，隻有老師對我伸出了手！”
“我聽歐爾麥特說，當初是你家裡人要求讓英雄和敵人的紛爭遠離你，afo和他的鬥爭擺在了明麵上，他怕連累到你們一家才沒敢聯係。也正因為他顧慮這些，afo才會找上你。”
“你什麼意思？”誌村轉弧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也就是說，afo會對你伸出援手，隻是把你當成摧毀歐爾麥特的武器。”轟炎冰在他逐漸變得猙獰的神色下，麵不改色地說完了自己的分析，“對afo來說，你並不是什麼特殊的存在，隻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不得不說，轟炎冰這話說得的確很傷人心。
誌村轉弧有那麼一瞬間想跳起來狠狠揍對方一拳，可惜崩壞的個性被壓製後，他什麼都做不到。
不知道轟炎冰吃什麼長的，身高逼近一米九，足足比小弱雞一般的誌村轉弧要高出大半個頭，真打起來還指不定是誰教訓誰。
轟炎冰仿佛沒有察覺對方的攻擊**，坦然地繼續解釋：“你看，在發現歐爾麥特的身體狀態依舊處於尖峰之後，afo立刻不見蹤影，到現在還沒來救你，這已經證明了一切——”
“你騙我！”誌村轉弧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
轟炎冰：“他放棄你了，轉弧。”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氛圍直線掉至零點。
對於一直把afo當作最親近的長輩的誌村轉弧來說，轟炎冰所說的話堪稱冷酷了，簡直不像是英雄一方會說的台詞——這也確實不是他說的，現在說的這些內容都是吉爾教給他的。
吉爾說的沒錯，破壞之後再重建，對付誌村轉弧這樣的人，這樣簡單粗暴的治療方法比書上說的那些套路要靠譜多了。
現在看起來，誌村轉弧已經開始猶豫不決了，最難搞的病人康複指日可待。
轟炎冰不禁有些欣慰。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毀滅一切再獲得新生，這樣的做法和當初afo對幼年的誌村轉弧所做的十分相似，堪稱反派專用洗腦套路。
在僵持了幾分鐘後，轟炎冰把食盒往他麵前一放，誌村轉弧的注意力略微偏移了一瞬。
“最後一點，你想要的崩壞社會無非是想對當今社會的製度做出變革，我哥哥也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你想過在推倒後如何重建嗎？”
誌村轉弧：“……”
說實話，沒想過，光想著怎麼推翻了。
“你能做得比歐爾麥特更好嗎？就憑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敵人，就想統治這個社會？如果沒了英雄製度，限製個性的新政策呢？犯罪率又怎麼辦？”轟炎冰質疑道。
誌村轉弧被問得有些惱怒：“我乾嘛想那些？！”
深受梅林老師教誨的轟炎冰理所當然地回答：“既然想當統治者，除了會崩壞舊社會以外，當然也要學會創造新世界啊。”
誌村轉弧：“……”
怎麼辦，他覺得轟炎冰說得好有道理。
“afo沒教你嗎？還是說他根本沒想教你？”轟炎冰問道。
誌村轉弧心裡雖然已經認同了這樣的說法，但表麵上依舊嘴硬道：“老師讓我自己思考！”
“那你思考了嗎？”
“……”
“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你不接受也是你自己的權利，但是——”轟炎冰掀開蓋子，露出裡麵綠油油的蔬菜，“想給你送什麼料理也是我的權利，你和我之間不存在利益交換，我給你送飯是出於道德，並不是義務，希望你能夠明白這點。”
誌村轉弧不再說話。
轟炎冰看他默默扒完飯就立刻收拾碗筷，正如之前說的，他是在趕時間，今天晚上家裡人要聚餐，他和庫丘林約好了要去拿新鮮水產。
在大門關上之前，誌村轉弧喊住了轟炎冰。
轟炎冰轉過身看他。
“……如果你能給我做一輩子的飯，我就同意放棄之前的想法。”誌村轉弧又馬上補充了一句，“我會付錢的，出去就找工作。”
“一輩子不行，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轟炎冰拒絕了他的無理請求，“不過，你要是願意住在歐爾麥特家裡，我可以考慮給你們做午飯。”
“有肉嗎？”
“有。”
“走。”
自此，兩人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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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歐爾麥特問起來，轟炎冰隻是坦誠地回答：“我和轉弧之間，有每天一頓肉的交易。”
“啊？”
“毀滅之後就是新生，在afo消失後，他需要一段穩固的關係來作為固定自己觀念的錨。”轟炎冰這麼解釋道，“嗯，吉爾教我的。”
歐爾麥特：“……吉爾伽美什到底教了你什麼啊。”
“嗯？有用的心理輔導知識啊。”
作者有話要說：吉爾伽美什：不是我教的，你彆亂說啊。
愉悅犯言峰綺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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