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謝靈澤是很不願意在這樣的大雨中打傘前行的, 然而就在謝靈澤以為他要被雨水打濕衣擺的時候, 楊戩走到了他的身邊, 雨水被楊戩用法力隔開，傘下和外麵就是兩個世界。
謝靈澤看了楊戩一眼道:“我打傘豈不是多此一舉？”
話雖如此, 謝靈澤卻沒有將傘收起來, 畢竟還是要裝給宮人們看的。
等謝靈澤一路清爽地來到藏書殿時, 黃飛虎已經打好了小抄, 準備好迎接謝靈澤的檢查。
謝靈澤收傘入室後便發現自己的兩個學生已經坐在案幾前等自己了。
王子受正拿著書簡看得認真, 黃飛虎趴在案幾上約摸是在補覺。
謝靈澤看了一樂, 學霸學渣對照組。王子受聽到聲響後就起身站了起來拱手道:“先生。”
趴在案幾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黃飛虎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哪呢哪呢？”
謝靈澤見此挑了挑眉, 用手中的笛子打了打黃飛虎的肩膀:“你說我在哪呢。”
“見過謝先生。”黃飛虎連忙轉過身來對著謝靈澤行了一禮。
謝靈澤看了看黃飛虎亂七八糟的書案，炭筆和絹帛，刻刀與竹簡, 以及黃飛虎袖口露出黑色字跡的絹帛，謝靈澤覺得黃飛虎是不是認為自己特彆容易糊弄。
“今日先生有個詞要教給你，這個詞便是滴水不漏。”說完，謝靈澤用手中笛子打向了黃飛虎的左手。
對於謝靈澤那快如閃電的招式, 黃飛虎避無可避, 一下便被謝靈澤擊中了左手，頓時左手便麻了, 隻見謝靈澤從黃飛虎的袖口輕輕一扯, 一條寫滿字跡的絹帛便被謝靈澤扯了出來。
黃飛虎頓時腦子就懵了, 立馬道:“先生我錯了。”
謝靈澤拿著絹帛微笑著問道:“那你說說, 你錯在哪裡了？”
黃飛虎立馬乖巧認錯:“我不該作弊。”
“錯。”黃飛虎話音剛落, 謝靈澤就立馬否認了黃飛虎的認錯。
黃飛虎愣了，如果這不是錯，那他錯在哪裡了？
而王子受也好奇了，他想知道謝靈澤認為黃飛虎錯在哪裡了。
謝靈澤扔掉了手中的絹帛，笑著問道:“還記得我剛剛教你的詞嗎？”
“滴水，滴水不漏？”黃飛虎略帶一些結巴地說道，他想不通這個詞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而站在一旁的王子受卻是快速反應過來了，他露出了一個微笑道:“飛虎，先生並不是怪你作弊，而是怪你作弊讓他發現了。”
謝靈澤聽了王子受的話，點了點頭道:“然也。”
而後，謝靈澤又將視線放在了黃飛虎身上:“你為黃將軍之後，那麼此後也要成為將軍，然需知，兵者，詭道也，你連作弊都做不好，以後上戰場殺敵需用謀略的時候又當如何？”
“一個計策漏洞百出，你是想讓你的士兵去送死嗎？”
黃飛虎被謝靈澤說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最後屈膝跪下:“飛虎知錯。”
謝靈澤見此冷哼一聲:“去將滴水不漏這四個字給我抄一千遍。”
“是。”雖然預見了自己的手會變得傷痕累累的樣子，但這次黃飛虎是抄的心甘情願。
“殿下。”謝靈澤將目光放在了王子受的身上。
“受在。”王子受低頭，總覺得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滴水不漏這四個字還望殿下也能記住。”謝靈澤看著麵容稍顯稚嫩但身軀已有成年男子雛形的王子受說道。
話剛說完，謝靈澤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隻要是王子受輸了，那麼之前的事他做的再滴水不漏，總有人能夠想方設法地汙蔑他，詆毀他。
想想唐朝的太宗明明是個逼宮弑兄的狠人，但在史書上卻是處處稱讚，少有提及他逼宮弑兄一事，由此可見為帝者做事如果並不是滴水不漏，隻要是最後的勝利者那也就行了。
謝靈澤歎息，用滿是惆悵的目光看著王子受，王子受被謝靈澤的目光看著不由頭皮發麻。
“也罷，你隻需保證自己最後能贏便行。”謝靈澤如此說道。
“是。”王子受回答道，心中大概知道謝靈澤在指什麼了。
謝靈澤教育過黃飛虎和王子受後便開始講今天的課了，夏商的曆史已經學完了，謝靈澤今天要講的是法家的經典著作《韓非子》。
雖然《韓非子》中的思想可能超越了這個時代，但不得不說，如果王子受登基為帝後想要將奴隸社會轉變為封建社會，《韓非子》必學不可。
也不知道這個超前於時代的思想會給商朝帶來怎樣的變化，隻希望王子受這次的改革不要翻車。
《韓非子》是一本集法家法、術、勢為大成的書，主要講的便是中央集權和法治。
“不期修古，不法常可嗎？”王子受聽了覺得自己若有所悟。
當年武丁射天並不是沒有考量的，時代在變，神權已經嚴重影響到王權了，武丁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不可避免地要打壓神權。雖然，武丁最後的結局很尷尬，他被雷給劈死了。
“殿下認為天下大勢如何？”謝靈澤合上書簡笑著問道。
天下大勢如何，四方諸侯野心勃勃，早在祖父文丁在位的時候，西伯侯姬曆帶兵來犯，祖父手刃姬曆，然而商朝連年征戰又有異族來犯，實力早就不如當年鼎盛時期，父親繼位後為了穩住西岐，將自己的妹妹太姒嫁給了姬昌，果然又續了二十年的太平。
而觀朝政，貴族不停打壓庶族，寒門有能力者無出頭之日，丞相比乾又在朝中自成一派，而巫鹹一脈不高興神權就此被打壓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商朝真的是一團亂麻。
看到商朝種種弊端的王子受有些茫然，他道:“先生，我該怎麼辦。”
謝靈澤看了看外麵的天空道:“你在如此年紀能看到這些便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你父親給你爭取了許多時間，隻要你認真去學便是。”
謝靈澤的話音剛落，黃飛虎停下了手中的刻刀，他將手放在王子受的手背上道:“阿受，我會陪著你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