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下了山,又跟著譚小翠一起去了村食堂。
食堂廣場上人擠人圍成一圈,這會兒靜悄悄的。
這般情境,楚怡意識到什麼,她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腦子嗡嗡的,恍惚間她聽到旁邊譚小翠啐了一口,“孩子都這樣了,還不知道抱回家,真是看著晦氣!”
可是她這樣說,腳偏偏還往那邊走,楚怡鬼使神差地也跟著過去,還沒靠近呢,腳就虛地打滑,幸虧後麵及時有人扶住了她。
那人看著她慘白的臉,嚇了一跳,也不敢放開她,楚怡說了聲沒事,眼睛卻越過人群直愣愣地看著前麵躺在地上的小花。
她覺得呼吸困難,這場鬨劇沒有多久就被大隊長給製止了,小花被抱回家,但是吃飯的時候,楚怡的正前方坐的就是小花一家,一家幾口拋開傷心難過,開心吃著用野菜換來的飯團,而一邊女人旁邊空著的凳子上,孤零零放著一個菜籃子。
酸澀的氣味湧上喉嚨,楚怡“哇”地一聲吐了,渾身的氣血往上湧,攪得腦子昏沉沉的,眼一黑,她就沒了意識。
楚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不出意外在床前看到了紀仲川,看到她醒了,紀仲川才鬆了口氣,慌忙地去扶她坐起來,楚怡任由他動作,她腦子裡全是小花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的樣子。
“要喝水嗎?”紀仲川看著她乾乾地嘴唇,倒了一碗水給她。
楚怡搖頭,紀仲川放下碗,看她這樣,猜到她是怎麼回事,便問道,“被嚇到了?”
楚怡知道書中故事的走向,但是真發生了這事,還是覺得害怕,心有餘悸,“我早上看著那個孩子還活著,晚上她就死了。”
“她那個肚子是喝水喝大的,我看見她娘逼她喝水了,她說她想吃包子。”
紀仲川臉色一黯,昨天他回村的時候,小花已經走了,那時候小花的父母正是哭得最狠的時候,“彆想太多了,不是你的錯。”
楚怡搖頭,“我隻是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紀仲川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有什麼不舒服地跟我說,彆悶著。”
“外麵怎麼這麼吵?”楚怡點頭,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好像人都在家?
“娘他們在做包子。”
昨天紀仲川和紀仲山去了一趟鎮上,買了一些米麵回來,當然紀仲川用的糧票和錢紀仲川對外都是說譚小翠給的,紀仲山也沒懷疑。
“娘你知道你也給了我糧票,所以她說包子蒸出來讓我悄悄去裝一籠,讓我們餓了就吃。”
啊這?楚怡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紀仲川,“你是你娘最小的孩子吧?”
紀仲川點頭。
譚小翠生了四個金蛋蛋,老小老小,最寵的那就是小兒子紀仲川了。
楚怡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太太對她的態度時好時壞的,那股違和感她終於知道原因了。
紀仲川被楚怡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索性楚怡也沒有看多久,她下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和他一起出了房間。
院子關著,一家人都擠在堂屋裡揉麵團的揉麵團,包包子的包包子。
楚怡進去的時候,譚小翠還關心了一下她的身體,“有感覺哪裡不舒服的嗎?”
楚怡受寵若驚,“沒有沒有。”
譚小翠顯然心情很好,也不管她說出來的話有多不像她,“肚子餓了就吃幾個包子,不然待會放涼了就吃不上了。”
“……好。”
包子蒸出來後,還要放在院子裡放涼,聽譚小翠說這是紀家正月裡的口糧。
楚怡納悶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就聽紀二興說,渾濁的眼睛木木的盯著爐子,手裡拿著根柴火,“這幾天村上挖水井,大隊長說會管飯,老大你們四兄弟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