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千仞學府玄齋待了三年,越既望劍道初成,但他終歸隻是殉劍靈骨,沒有宮梧桐預知中的那般修行一日千裡,反而穩紮穩打突破了元嬰。
睢相逢一心癡迷醫道,宮梧桐手把手教他,也算是略有所成。
明修詣在及冠當日入了元嬰境界,宮梧桐給他在蓮畫道買來的靈髓助他平平穩穩,沒受多少雷劫便順利渡過雷劫。
越既望和明修詣兩人修為在玄齋幾乎算得上拔尖兒,從玄齋離開後便跟著長老出宗曆練,也算是磨練磨練長長見識。
宮梧桐本來覺得這倆孩子外出曆練一個月就該回來了,但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一年才有要回來的消息。
宮梧桐在教最乖的徒兒睢相逢煉丹,聽到外麵傳來的消息,冷笑一聲又在煉丹爐裡加了一把幽火,冷冷道:“和我說這個做什麼?越十六是誰?明修詣又是誰?我不認得!讓他們在外麵永遠彆回來最好!”
睢相逢正拿著小本本記師尊這個丹藥幽火的大小和放藥的順序,見狀忙在火焰旁加了一筆——切記大火!
然後煉丹爐直接炸了。
睢相逢:“……”
睢相逢被炸的滿臉黢黑,抖著手在小本本上劃掉一個字,改成了——切忌大火。
宮梧桐被兩個不著家的逆徒氣得沒心情煉丹,叮囑了睢相逢幾句便出去喝酒了。
***
九方宗十裡外的小鎮上,有一條從江河分支而來的河流潺潺流淌,水草被水流衝得朝同一個地方擺動,隻是細看之下,卻發現這條河流裡連一條魚都沒有。
炊煙嫋嫋,三五成群的孩子在田邊玩耍。
突然有個孩子抬手一指天邊,脆生道:“是仙人啊!”
其他正在玩花草的孩子急忙抬頭看去,卻隻瞧見了一陣白煙。
“哪有呀?”
那孩子著急道:“真的有,有好幾個仙人呢,就從天上飛過去啦!”
孩子們還是不相信,在他們的認知中,這世上根本沒什麼仙人,更無什麼妖魔鬼怪,那全是大人杜撰出來嚇唬小孩的。
被質疑的孩子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無人信他,孩子隻好垂頭喪氣地盯著下方的河流發呆。
就在這時,他又驚叫了一聲:“啊!那水草動了!”
其他孩子哎呀哎呀地說:“你好煩呀,水草被水一衝自然會動的啊。”
孩子氣得要哭了:“可那水草……”
是像遊蛇一樣直接遊過去的啊。
遠處天邊傳來一聲劍穿過虛空的悶響,接著一個白色人影率先落地,乾淨利落地將劍一挑,背在身後,道:“就在此處吧。”
很快,隱身決被散去,另外兩人兩人飄然落地,將腳下的劍收起。
穿著黑衣的男人頭頂帶著冪籬,在收劍時隱約瞧見那劍穗上用玉牌刻著的「玉鉤」二字。
“應該是。”他聲音輕柔,仿佛比那潺潺水流聲還要溫潤柔和,“大師兄,可尋到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師兄”勾唇一笑,手指掐訣,腳下無風自起將他的白色弟子服吹得滿袖的風,他眸子猛地一睜,瞳孔中似乎閃出一道劍影的寒光。
隻聽到一陣破天的水聲,一個龐然大物被一把劍挑著,像是釣魚似的直勾勾被拽到了岸邊。
大師兄叫道:“景澈!”
率先落地的景澈早有準備,飛身上前,一把用長劍刺穿那仿佛裹著水草的水妖的下顎。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水妖掙紮著翻滾身體,幾乎將景澈給甩下去。
“這真的是最後一隻水妖了嗎?!”景澈死死咬著牙,“長老真的說我們獵完這隻就能回九方宗嗎?”
大師兄越既望道:“少廢話!給我按住了,跑了我把你按在水裡獵了!”
他說完,朝一旁的黑衣人道:“之之!彆讓他跑回水裡!”
那原本要出手的黑衣男人一聽到這個“之之”手一頓,冪籬下似乎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接著周身靈力肆意,轟然一聲悶響,竟然將河流直接凍到了底。
寒意肆意。
“之之”將冪籬一角掀開,露出一個無奈又溫和的笑容,輕聲道:“師兄,彆叫我這個名字。”
這人正是明修詣。
四年多的時間,明修詣已經從當年滿臉青澀的少年長成了溫潤如玉的青年,他五官長開了,顯得既清冽又莫名溫和,一雙如玉似的眸瞳靜靜看人時,比那神佛還要讓人心靜。
越既望見水妖撲騰著再離開也無法借水逃離,勾唇露出一個有些張狂的笑,還是叫他:“之之,不錯啊,給你記一功。”
明修詣及冠時是宮梧桐給他定的字,想來宮梧桐那種不靠譜的性子哪能定什麼好聽的字,但明修詣還是很守規矩,覺得還是長輩賜字較為穩妥。
宮梧桐當時喝得醉醺醺的,聞言迷迷瞪瞪看了他好一會,懶洋洋地一笑,道:“修詣修詣,修省詣絕,嘖嘖,很好的名字,那我就給你起個……唔,‘至’吧,也不知道你爹到底想讓你到什麼樣的造詣,你就自己努力,看看啥時候能到吧。哦對,再加個字是吧,那就,至之。”
明修詣:“……”
明修詣差點被這個‘至之’給激得雞皮疙瘩掉一地,但這兩個字飽含著師尊對自己的殷切期望——明修詣自己認為的——所以就算再不喜歡,也隻能捏著鼻子接受了。
隻是,第二日宮梧桐醒酒了後,聽到明修詣的字定了“明至之”,笑得差點從軟榻上翻下去。
“哈哈哈哈至之,這名字真的很不錯哈哈哈。”
明修詣:“……”
那一瞬間,明修詣感覺自己的心境有些奇怪,認真想了半天,覺得那應該就是話本中妄圖欺師滅祖的感情吧。
見那水妖還在掙紮,明修詣抬步上前,微微一抬五指,指縫間夾了幾根小小的木簽,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將裹挾著靈力的木簽朝著不遠處的水妖身上隨手一扔,姿態飄然又雍容。
木簽直直刺入水妖的身體,當即枯木逢春化為猙獰巨大的藤蔓,將水妖整個困住,再也掙紮不得。
他將冪籬拿掉,身形頎長墨發披散而下,唇角就算不笑也帶著三分柔和笑意,果真如同仙人。
越既望說:“之之,快過來幫一把!”
明之之:“……”
仙人有點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