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詣被他這副模樣嚇住了。
宮梧桐對自己口中的“惡人”太過深惡痛絕,明修詣以為那人是如李南枝一樣的惡人,宮梧桐因自己未來在那人手中慘死才對他心生這般怨恨。
見天雷越來越響,幾乎都要劈到兩人頭頂的樹上了,明修詣抬手捂住宮梧桐的嘴,小聲道:“彆說了。”
宮梧桐羽睫輕輕一眨。
明修詣將指腹上一滴血擠出,血誓陣法陡然出現在半空,籠罩住他全身。
“好,我發誓。”明修詣像是在對著他許諾似的,“我此生絕不會入魔。”
宮梧桐見血誓籠罩,化為一條血線鑽入明修詣的眉心,這才終於信了他。
天雷逐漸散去後,宮梧桐也恢複了懶洋洋的架勢,好像方才逼著明修詣發血誓的不是同一個人,還在那賴嘰嘰地不說人話。
“你們三個,無論誰入魔,我都會把你們狗腿打斷。”
明修詣:“……”
明修詣簡直拿宮梧桐毫無辦法,隻能點頭稱是。
宮梧桐看了看外麵還在下的瓢潑大雨,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不再作妖,扶著明修詣的肩懶散地站起了身,道:“我再去采些靈藥,回來後再一起出秘境。”
明修詣疑惑道:“我們不是要在秘境待三日嗎?”
宮梧桐點頭:“是啊。”
明修詣這才反應過來之後幾日宮梧桐是不打算和他一起同行了,猶豫了一下才一點頭:“嗯,好。”
宮梧桐總是在他麵前晃各種折騰他的時候,明修詣恨不得逃得越遠越好,但現在那煩人精主動離開,明修詣卻像有病似的,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宮梧桐說走就走,直接撩開藤蔓走到了雨裡。
明修詣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隻是很快才後知後覺外麵的雨並非靈力可以遮擋的,宮梧桐那愛整潔的指不定很快就會回來。
這麼一想,明修詣感覺又有了盼頭,坐在樹根上眼巴巴瞧著外麵的雨簾。
片刻後,明修詣看著空無一人的周遭,罕見不淡定的騰地坐起來,從儲物袋裡翻出來一把早已不用的破舊的竹骨傘,一邊撐開一邊自言自語。
“對,我是怕師尊淋雨才跟過去的,並非是故意探尋師尊行蹤。”
明修詣說完後,又糾結地將傘給闔上了:“不行,師尊那樣說就是嫌我礙事不讓我跟過去,我若去尋師尊肯定會生氣。”
明修詣糾結不已,傘開開合合了好多回,最後那心間一點奇怪的悸動終於讓他下定決心,一咬牙將傘猛地撐開。
他走出藤蔓簾,撐著傘匆匆往前走,心想:“我就隨便走一走,並不是故意去尋師尊。”
明少尊抱著這樣的想法,故意追尋著宮梧桐留下的氣息,一路尋到了人。
其實宮梧桐並沒有走遠,他圍著那原本有魔種的地方轉圈采藥。
因為魔種的緣故,周圍的草藥大半都是有毒性的,且毒性都不輕,宮梧桐掐訣將雨避開,手腕上掛著個小竹簍,裡麵裝了好幾株一看顏色就能將人毒個人仰馬翻的藥草。
宮梧桐蹲在地上,看著麵前一棵混體漆黑的藥草,五指隨意撥弄了一下,頗有些心不在焉。
那雨聲太大,直接將明修詣的腳步聲遮掩掉,宮梧桐也不知在想什麼,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
明修詣輕手輕腳地走上前,腦海中設計了好幾種說法,他好不容易走近了,正要乾咳一聲,卻見宮梧桐卻像是做了什麼心理準備似的,猛地深吸一口氣,抖著手將麵前的毒草拔掉,看也不看塞到了嘴裡。
吞下去了。
明修詣一怔:“師尊?”
宮梧桐本來逃避似的閉著眼睛,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嚇得他一哆嗦,迷茫回頭,和明修詣的眼睛對上了。
“之之?”宮梧桐疑惑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明修詣見他神態這般自若,差點以為自己方才眼花了,訥訥道:“我怕師尊淋雨。”
他說完後,又看到宮梧桐身上的避雨決,頓時被噎了一下。
也是,元嬰期的避雨決沒用,不代表化神期的也沒用。
明修詣有些懊惱,總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做蠢事。
宮梧桐將唇角一滴汁液舔進口中,若無其事地站起身,隨口道:“來的正好,這靈草根也太臟了,早知道就帶你過來當苦力的。”
明修詣抿了抿唇,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道:“師尊,方才那棵藥草……”
“哦,沒事。”宮梧桐態度十分隨意,好像他吃的隻是一棵甜草,“嘗草藥嘛,我們醫修都是這樣的。”
明修詣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睢相逢就喜歡拿毒草往嘴裡塞,敢情是跟宮梧桐學的。
隻是很快他又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睢相逢喜歡吃毒草是因為他本是毒蠱之體,就算再多的毒草吃下肚也不會有任何事,反而還會為他的經脈提供靈力。
但宮梧桐……卻沒有這種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