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一滴都無(2 / 2)

他羽睫微垂,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宮梧桐心口狂跳。

明修詣現在這番模樣,哪怕有了妖族福澤之地的加持,指不定也撐不過去漫天雷劫。

這個念頭浮起,宮梧桐竟然罕見地懊惱起來。

明修詣萬事都依他,什麼都信他,他卻這樣處心積慮地算計。

宮梧桐猶豫了一下,緩步上前,單膝點在明修詣麵前:“修詣……”

明修詣垂著眸,也不看他,察覺到他的氣息,眼睛輕輕動了動,才輕聲道:“您下的那個血誓限製是什麼?”

宮梧桐沉默。

明修詣也沒再追問,他怔怔地朝宮梧桐一頷首,聲音縹緲又輕柔:“方才是修詣冒犯了師尊,望師尊恕罪。”

明明能要他命的雷劫都要落下來了,明修詣竟然還在擔心自己方才的失態會讓宮梧桐覺得冒犯。

宮梧桐的心又軟又疼,一道天雷劈下來,將他的臉照得煞白。

花不逐正在外麵催他,宮梧桐微微將手指握緊,突然傾身上前,湊到明修詣耳畔,道:“限製是,若你入魔,我會魂飛魄散。”

明修詣一怔,抬頭看他。

宮梧桐下這個限製的時候覺得自己可真是個聰明鬼,但現在在明修詣的注視下,他難得產生了一種心虛,甚至明確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但不知道怎麼挽回。

“不要……”

他本想說“不要生氣”,但又覺得這樣太慫了,便彆扭地改了口:“不要怪我。”

明修詣安靜看他,一言不發。

宮梧桐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一個解釋,無聲歎了一口氣,才對上明修詣漂亮乾淨的眼眸,道:“你之前不是說天道命數可以更改嗎,明修詣,我信了。”

明修詣眸子微光一閃,想起了宮梧桐之前和他說過的更改命數之事,又聯想起這個看似無理取鬨但實則古怪的限製,一直冰冷的眉眼突然就柔和了下來。

他毫無方才直呼師尊名字的失態,竟然溫和笑了笑,柔聲道:“弟子知道了。”

宮梧桐見他變臉變這麼快,心中打了個突,狐疑地問道:“剛才你莫不是在演戲給我看吧?”

明修詣溫聲說:“沒有的,師尊想多了——雷劫要來了,師尊先回去吧。”

宮梧桐心想小徒弟一向循規蹈矩,演戲來騙師尊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肯定不會做,也沒有多想,朝他一眨眼,起身走了。

不遠處,睢相逢和越既望在旁邊等著,心中也暗暗焦急。

越既望聽著那雷鳴就覺得擔心,見睢相逢緊張得小腿都在發抖了,便將他扶著在旁邊的石頭上坐著,道:“先歇一會吧,之之知道輕重的,他既然都說了要入大乘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心魔的。”

睢相逢隨意應了一聲,還是擔心得直跺腳。

越既望見狀便和他說話轉移注意力:“你怎麼知道師尊給之之下的禁製是關於他自己的?”

睢相逢不假思索地道:“他不想我們入魔,自然會挑之之最在意的下了。”

越既望疑惑道:“之之最在意什麼?他不是最在意給他爹複仇嗎?或者劍道?”

睢相逢終於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和他解釋道:“拿彆人最心愛之物做要挾是件極其卑劣之事,師尊不是那種人,除非那心愛之物是他自己。”

拿自己做籌碼或要挾就不用在意什麼道不道德的問題了——雖然宮梧桐本來也沒多少道德。

越既望倒吸一口涼氣:“心愛之物?師尊知道之之喜歡他?”

“我也不清楚。”睢相逢想了想,“可能師尊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歡他,所以才下了這個限製也有可能。”

越既望:“……”

雖然很沒有道理,很這事宮梧桐做來,就莫名的很有道理。

宮梧桐離得很近,一點都不怕被雷劫卷進去——當年他曆雷劫時被宮確和塵無暇聯手護法,根本沒挨幾道雷,所以一點都不把那種唬人的雷劫放在心上。

明修詣已經熟練穩住了之前還混亂成一團的靈力,閉眸坐在陣法當中,等待著天邊醞釀已久的天雷落下。

若是他能成功突破至化神境,那便是穩住道心,往後若不出意外便不會入魔;

可若他沒能成功,直接被心魔引著入了魔,那血誓限製會讓宮梧桐當場魂飛魄散。

但是無論這次雷劫會有哪一種結果,全都是和宮梧桐所看到的未來背道而馳的。

——這便是宮梧桐鑽的血誓限製的空子。

明修詣說天命可改。

宮梧桐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滴都無了,癱

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