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青出於藍(1 / 2)

宮梧桐睡了個昏天暗地,在夢中再也沒有能將他逼至崩潰癲狂的噩夢,沒有那無數仿佛紡織線的河流交纏他的神識,那冰雪的氣息時刻縈繞周圍,平穩托著他漂浮在安穩的黑暗中。

期間有不少人前來看過他,縱雪青,縱嫌明,宮禾,九方宗的人也來得差不多,過來看到宮梧桐難得的安眠,徹底鬆下一口氣來。

宮確在年節那日也過來了一趟,他本是來看宮梧桐的,但進了內室後視線突然落在了坐在床榻邊的明修詣身上,眉頭緊皺了起來。

宮梧桐哪怕睡著也死死抓著明修詣的手,明修詣沒辦法隻好一直守著,察覺到那股冰涼有壓迫的視線,他微微頷首,朝宮確一禮:“見過聖尊。”

宮確依然皺著眉。

今日已是新年,按照道理來說宮梧桐的魔骨已經恢複正常,那生出的虛幻的愛意應該也該消散才對,為何那根紅線還沒斷開?

看著宮梧桐緊握著明修詣的手,宮確隱約發現了什麼,他不動聲色看了明修詣好一會,才輕聲道:“照顧好他。”

明修詣不明所以,但還是溫聲道:“是。”

宮確正要轉身離開,明修詣突然道:“聖尊。”

宮確偏頭看他:“何事?”

明修詣握緊宮梧桐的手,猶豫一瞬才開口問道:“您知道師尊身上魔骨佛骨靈力衝撞的事嗎?”

宮確言簡意賅:“知道。”

“那他命不久矣之事您也……”

宮確卻突然道:“我空有一身佛骨,也看不透他的因果。”

明修詣一怔。

宮確沉沉看向宮梧桐的睡顏:“他從不讓我插手他的事,也不讓任何人幫他,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幫得了他。”

明修詣五指猛地一緊,卻見宮確將視線落在他身上,道:“除了你。”

明修詣蹙眉:“我?”

宮確眸子微微一閃,似乎在看明修詣身上的因果:“你是罕見的被人改過命數的人,你是……”

他想了想,尋了個最適合的措辭。

“你是他的變數。”

說完這句話後,宮確輕輕一點頭,轉身離開。

明修詣愣在原地許久,輕輕握住宮梧桐的手,呢喃道:“變數?”

宮梧桐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初三清晨,這幾日已經下了一場大雪,天還沒亮透整個院子被雪映得一片煞白。

明修詣這幾日寸步不離,在宮梧桐醒來時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忙往身上掐了個清潔符咒,將自己勉強收拾了一下。

宮梧桐的羽睫輕輕動了動,好一會才張開眼睛,露出一雙有些迷迷瞪瞪的異瞳。

他從來沒有睡過這麼久過,乍一醒來整個人不知今夕是何年,眸子純澈又呆愣,被明修詣扶著坐起來,好像任人擺弄的傀儡娃娃。

明修詣將他額前的一綹發捋到耳後,溫聲說:“師尊要喝點水嗎?”

宮梧桐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臉上全是好奇和懵懂,聽到明修詣的話,他微微歪頭,看著麵前好看的男人,努力去分辨他這句話的意思。

明修詣見他睡懵了,也不催促,含著笑看他。

好一會,宮梧桐才迷瞪地一笑,聲音有些沙啞,但莫名的柔軟。

“你是我道侶嗎?”

明修詣被這個問題問的也是一懵,而後對上宮梧桐純澈如稚子的眼眸,心口突然狂跳起來。

道侶……

如果是,就好了。

明修詣腦海中飛快編排了一下若是自己點頭承認了這句話,睡呆了的宮梧桐會不會直接抱上來。

隻是這種心思他也隻敢想一想,很快就痛恨自己的卑劣來,痛罵了自己一頓後,輕輕搖頭,道:“我不是。”

宮梧桐彎著眼睛,笑著說:“騙人。”

明修詣哄他:“弟子沒有。”

“如果你不是的話……”宮梧桐說,“那為什麼我一見了你,就情不自已地心生歡喜?”

明修詣詫異地張大眼眸,呆怔在原地。

宮梧桐哪怕睡懵了,依然固執己見,認定了此人就是自己最愛的道侶,便上前勾著明修詣的脖子,將自己整個身子掛在他身上,哼唧著說:“好喜歡你,你抱一抱我。”

明修詣滿腦子都是“不不不,不能如此,不可以這樣”,手卻自然地扣住宮梧桐纖細的腰身,將他緊抱在了懷裡。

宮梧桐這種迷迷瞪瞪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半日。

宮確聽到他清醒的消息趕來時,宮梧桐正坐在明修詣腿上晃蕩著腳,不安分的爪子還往明修詣的衣襟裡探。

明之之宛如被逼迫的民女,臉上驚慌又無奈,一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襟,仿佛在護住自己最後的清白,另外一隻手卻還是攬著宮梧桐的腰,省得他翻下去磕到腦袋。

宮梧桐還在鬨著要“道侶”和他纏綿,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在他還沒認出來人之前,身體已經搶先理智一步猛地打了個寒顫。

宮確站在一旁淡淡看著他在那浪。

明修詣衣衫淩亂,左邊臉頰和脖頸上都有一小片紅痕,是被宮梧桐強行嘬出來的,看著莫名有些滑稽。

宮梧桐渾身僵硬,呆呆看了宮確,一直迷迷糊糊的腦袋瞬間清明,終於探進明修詣衣襟的爪子也僵住,後知後覺地記起來自己這半日到底做了什麼破廉恥的事,現在還當著他親爹的麵調戲自己的親徒弟。

他一邊驚恐一邊還有點遺憾。

原來不是道侶啊。

姓宮的色心不改,哪怕要被自己親爹吊起來揍了卻還在想一些有的沒的。

好在宮確隻是隨意瞥了他們這個有傷風化的姿勢一眼,並沒有要揍人,反而淡淡道:“既然清醒了就出來見見人,彆胡鬨。”

宮梧桐連忙從明修詣腿上狼狽地滾了下來,訥訥道:“是。”

宮確轉身走了。

見宮確竟然真的沒有責罵自己,甚至連符都沒有畫,宮梧桐又慶幸又覺得不可思議,回頭對明修詣道:“之之,你看我爹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話音剛落,他才意識到明修詣衣襟散亂,正滿臉無措耳根發紅地看著他。

宮梧桐:“……”

我真是個老色狼!

宮梧桐痛罵了自己一頓,乾咳一聲,道:“那什麼,你……你去換身衣裳吧。”

明修詣使勁拽著自己的衣襟唯恐再被扯開,哪怕被這樣對待還是一副溫和至極的模樣,隻是聲音有些悶:“是。”

他身上的衣裳還是前幾日那身,且那外袍幾乎被雷劫劈成了破布條子,這幾日宮梧桐一直握著他的手,他也不太方便換。

見明修詣狼狽地想要跑走,宮梧桐神使鬼差地喊住他:“哎。”

明修詣腳步一停,也沒回頭:“師尊還有何吩咐?”

師尊沒什麼吩咐,他就是有點舍不得明修詣走,但這種沒出息的話小聖尊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他悶咳一聲,大尾巴狼似的道:“你這身衣裳還不錯,去找你二師兄讓他給你找個差不多的換上,彆總是穿那種黑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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