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 你覺得自己能夠將岩石安置到山頂嗎?”拉刻西斯緩慢向上飄著,與他保持同一速度。
“為什麼不能?”西西弗斯聲音狂妄,繼而瞥了他一眼,問道, “你是誰?”
人類是不能看見神明真正的麵容的,所以作為亡靈的西西弗斯是第一次看到拉刻西斯真正的樣子。
“我是拉刻西斯。”拉刻西斯說道。
西西弗斯雖然承認不信奉命運之神, 對他的身份卻是了解的:“原來是命運女神?”
他是用略帶疑問的語氣說出這話的, 畢竟拉刻西斯怎麼看都不像是女神的裝束。
沒有在意他的誤會, 拉刻西斯繼續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你才會將這個岩石推到岩頂呢?”
“總有一天。”
拉刻西斯笑了一下,他思索了半晌, 忽然問道:“你想不想要改變命運呢,從這無止境的永罰之中解脫。”
西西弗斯抽空看了他一眼,那神情有點奇怪, 拉刻西斯卻看懂了。
這個性情狡猾的國王看了他一眼, 說出了自己的狂妄之詞:“我自會在眾神消亡之前獲得成功。”
拉刻西斯聽了他的話也沒有生氣。
西西弗斯果然與他所想的一樣,他蔑視的,不信仰的不止是拉刻西斯, 還有那高高在上,俯視著人類的神明。
“很期待你的成功。”望著西西弗斯, 拉刻西斯心有所感。
拒絕了他的幫助的西西弗斯,與最初在命運下失去生命的安西婭對比鮮明,二者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然而不管如何, 他們都讓拉刻西斯對於自身的力量有了更深的感悟。
西西弗斯這個蔑視神權的存在告訴他, 也有著反抗命運的人類存在。
他期待著西西弗斯的成功。
在他的身上, 拉刻西斯沒有看到挫敗以及失落,而是對於命運的反抗。
拉刻西斯沒有繼續看西西弗斯之後的情況,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神殿。
不管如何,西西弗斯的命運是屬於他自己的,他不屑於拉刻西斯的乾涉,那麼拉刻西斯也不會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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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斯的時間告一段落,拉刻西斯的視線也從這件事情上挪開。
神界又似乎再次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拉刻西斯還在默默等待著屬於他和厄洛斯的那個契機。
春來秋去,時間慢慢進入了冬季。
珀爾塞福涅再次進入了冥界,與她分開的德墨忒爾陷入悲痛的心情之中,大地上白雪一片。
奧林匹斯山穩定之後,宙斯時不時就會邀請眾神一聚,拉刻西斯偶爾也會受到邀請,他大多數時間都會拒絕,偶爾卻會同意下來,去看看神界目前的情況。
除了神明之外,一些擁有神的血脈的人類也會受到邀請,成為宴會的客人。能夠到奧林匹斯山上參加宴會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備受寵愛的人類,他們也會以同樣的尊敬回報給眾神。
今天,奧林匹斯山的邀請再次送到了命運之神的神殿。
“這次我不去。”克洛托扔下邀請,無聊地撥弄著手邊的鮮花。
上次就是她去的,圍在一堆神明中間,克洛托都覺得快要窒息了。
她的興趣是躲在神殿裡編製各種各樣有趣的命運,不是與眾神在一起喝酒縱歌,玩玩鬨鬨。
阿特洛珀斯沒有說話,隻是那雙深邃的紫色雙眸注視過來的時候,拉刻西斯就已經了然了她的意思。
“那我去吧。”他摸摸鼻尖,說道。
克洛托歡呼一聲,抱著他感謝了許久,最後才在拉刻西斯無奈的神情下放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親人一個個都越來越宅了。
厄洛斯暫時不在神殿之中,拉刻西斯將消息送去雪山的時候,對方回消息讓他隨意玩一會,自己就不去了。
拉刻西斯眉頭皺起,有些擔心。
最近厄洛斯在雪山待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也不知道與上次“小愛神”的出生有沒有關係。
憂心忡忡地上了戰車飛向了奧林匹斯,拉刻西斯從車上走下。
心裡太過擔心,拉刻西斯也沒能注意到周圍的情況,等到身邊傳來一個呼痛的聲音之時,他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呼痛聲來自他不遠的地方,拉刻西斯轉身一看便看到一個從地上爬起來的身影。
那是個人影,看起來大概是中年男人的模樣,怪不得會哀嚎得如此厲害。
雖然從體型上相比男人看起來肯定比他高大壯了不少,可惜是個人類。人類與神明相撞,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黑色的神力在拉刻西斯的手中凝聚,在他的指尖輕盈地躍動著。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看著那力量有些恐懼。
他在人類之中也是受到神明寵愛的,因此他也更加知道這些神到底有多麼殘暴與無情,要想解決他,是一件非常輕鬆的小事。
拉刻西斯對這個人類感官一般,但是也沒必要和他計較什麼,看到對方明顯恐懼的麵容,他隨意將黑色神力打到男人的身上,繼而轉身離開。
默默等待許久發現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男人注視著自己安然無恙的身體,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望著拉刻西斯離開的方向,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這個神明似乎與他所想的不一樣。
緊張恐懼的情緒過後,男人心中開始有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神明似乎也沒有全知全能的樣子,否則剛剛的那場碰撞,為什麼還會發生呢?
男人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然而這個狂妄的思想就仿佛刻入了他的腦海一般,一直在不停地徘徊著。看似討厭至極,實際上卻讓他非常動心。
他的名字叫坦塔羅斯,是宙斯的孩子,並且是一個非常受到宙斯寵愛的孩子。
也因為他的身份,眾神對他的態度還算不錯,隻是坦塔羅斯卻知道這並不能讓他滿足。
每一次參加宴會,望著高高在上的眾神,他心中都有嫉妒與不滿在積聚著。
為什麼同樣是宙斯的孩子,他卻不能成為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再尊貴的待遇,不也是由那些神明施舍而來的嗎?
坦塔羅斯了解自己的性格,他也開始做出一些不符合受到眾神喜愛的人類該有的行為,不過卻一直沒有被他們發現。
他偷取神界的事物來到人界,將他們分散出去,並且一次比一次厲害。每一次的盜取行為都讓他膽戰心驚,卻又興奮不已。
他等待著眾神發現的那一天,可是一次兩次,都沒有誰去指出這件事情,他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長期如此,坦塔羅斯心中開始不確定起來。
在他最初的想象中,眾神應該是無所不知的,既然如此,他們又為何不懲罰犯了偷盜行為的自己,而是一次又一次放過了他呢?
越來越多的疑問積壓在心中,坦塔羅斯內心也開始傲慢起來。
在他有限的接觸神明的記憶之中,他們不是在享受宴會就是在縱情歡歌,在坦塔羅斯看來,這些神明甚至還比不上他的忙碌。
逐漸地,眾神在他心中的威嚴麵容日漸降低。再揭開了最開始的神秘麵容之後,坦塔羅斯心中的傲慢讓他開始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想要試探一下眾神,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如同傳聞中那樣,知曉一切。
這種情感在今天撞到拉刻西斯之後再也無法抑製。
懷著心中的疑問,坦塔羅斯也向著宴會的方向而去。
再等等,也許那隻是一個普通的生命呢,他可是宙斯的孩子,那個小神明沒有發現也是正常的事情。
雖是如此,坦塔羅斯卻知道,內心深處,他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
眾神一一落座,這還是拉刻西斯近期第一次參加奧林匹斯山上的宴會,在看到宙斯身旁坐著的那個人類之後,他勾勾手,那個男人的身份已經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坦塔羅斯,宙斯的兒子。
拉刻西斯看了一眼赫拉,發現她居然對這個孩子沒有多大的敵意。
是因為一個必然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人類並不能對她產生威脅嗎?
發生西西弗斯的那件事情之後,厄洛斯故意將宙斯又開始擄走人類少女的消息發給了赫拉。果不其然,因為“小愛神”事件剛剛安分了一段時間的赫拉找到了宙斯的把柄,立即恢複了原先傲慢的樣子,揪著這件事情找了宙斯許久的麻煩,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拉刻西斯樂意他們互相傷害,不過現在看來,宙斯對於哄騙赫拉卻是有著一些手段,能讓她這麼快就安靜下來,甚至讓不知道又是哪一位情人生的孩子與他共桌用餐。
拉刻西斯看著麵前的食物,肉塊,水果以及美酒。
再美味的食物卻勾不起他的興趣。
隨意地嘗了一點之後,拉刻西斯放下了熟肉,隨便吃了一些水果。
“怎麼,沒有胃口?”忒彌斯就坐在他的身邊,看到這情況傳音詢問。
拉刻西斯胡亂地點點頭,等待著無聊的宴會結束。
“要是不喜歡的話,下次可以不來的。”忒彌斯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說道,“你要是拒絕,宙斯也不敢說什麼。”
拉刻西斯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他和兩位親人都不怎麼喜歡這種熱鬨的場麵。以前是為了禮貌才會禮節性地過來隨意坐一下,但是仔細想想,要是不來的話其實也沒什麼的。
隻是這個想法一閃而過,拉刻西斯就放棄地垂下了腦袋,不怎麼開心地傳音道:“算了,姐姐肯定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