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贏雙猜的半點沒錯,刑雲後悔了。
刑雲躺在主臥那張加大雙人床上,久久無法入眠。
他翻來覆去,最後乾脆坐起身來,背對著床頭燈散發出的暖黃光芒,目光陰鬱地看著漆黑的窗外。
瘋了。
與薛贏雙初見的那一天,他不過是路過時恰巧看了薛贏雙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就是這個人。
這人讓他想到了白謙易。
他像被下蠱似的,滿腦子都想把人弄來身邊。
要說一時糊塗也罷,明明有無數機會可以清醒,但他偏偏讓人把薛贏雙請來,偏偏滿心期待地等了兩天電話,偏偏急匆匆簽下合同。
一直到今晚發生了種種事情,他這才清醒,意識到自己做出多麼愚蠢的決定。
真是瘋了。
刑雲煩躁地拿起手機,下屬先前發了幾條詢問工作的信息來,他耐著性子回了兩條,卻火氣越來越大,想發語音罵人。
但當他點開朋友圈,看到白謙易新發的朋友圈時,滿肚子火頓時一掃而空。
“老板終於放人,放假就該走走看看。”白謙易發了這麼一條,配圖是他坐在湖畔喝咖啡的照片共九張。
刑雲把白謙易的自拍放大再放大,每個角落都細細品味一番。
放假的白謙易依然穿著筆挺的白襯衫與黑色西裝褲,眉目如畫,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著優雅,就連啜飲咖啡的神態都十足斯文。
再想到薛贏雙,縱使他與白謙易的相貌有那點相似,可整個人差遠了,怕是連咖啡都沒喝過。
刑雲把照片一看再看,最後忍不住點開對話框給白謙易發信息。
“白律師這大忙人舍得放假?”
白謙易沒一會便回複:“老板好不容易肯放人,當然要放假了。”
“既然放假,那什麼時候回來?”刑雲輸入後,手指停留在發送鍵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好一會,他把文字都刪了,把手機往旁一扔,煩躁地躺下。
這麼多年過去,他都要搞不清楚自己對白謙易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了。
如果喜歡,那他為什麼從來不想開口。
如果不喜歡,那又為什麼一看到薛贏雙,立刻要把人帶回來。
他弄不明白,真不明白。
他唯一知道的是,薛贏雙品味不高,習性也與白謙易天差地彆,無論如何他都得把薛贏雙弄出去。
他習慣一個人生活,獨來獨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誰也不能打亂他的平靜。
*
刑雲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卻得起床上班。他的人是從床上爬起來了,腦子卻還沒醒來。
他推開房門出去,一股濃烈的咖啡香撲鼻而來。
他的身體自動循著香味去到廚房,接著就見咖啡機前,一個修長挺拔的人影背對他而立。
那人乾淨整潔的白襯衫挽到手肘,西裝褲包裹著筆直的雙腿,搭配著清晨的晨曦,背影漂亮得像打了柔光。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神情溫和從容:“早安。”
是薛贏雙。
刑雲一瞬間清醒過來,但剛才的畫麵令厭煩較昨晚少了大半。
“喝一杯吧。”薛贏雙把剛煮出來的咖啡端到桌上,“不知道你的口味,加牛奶或糖?”
刑雲坐下,這才注意到桌上已經備好了糖罐和奶壺。他朝咖啡裡倒上一點牛奶,啜飲一口。
這咖啡香味濃醇,口感平順溫和,泡得確實不錯。
刑雲同時瞥向一旁的薛贏雙。
薛贏雙神情從容,端著咖啡杯的姿態自然放鬆。昨晚他才猜這家夥可能連咖啡都沒喝過,沒想到竟然還會泡咖啡,真想不到。
對此刑雲挺算滿意。
其實刑雲沒猜錯,今天是薛贏雙有生以來第一次喝咖啡。
昨晚他意識到自己的替身生涯岌岌可危,立刻開始想法子。
怎麼當個稱職的替身?他認為自己不一定要百分之百像那個白月光,但一定要照著老板的喜好來。
他想到晚上收拾東西時,在廚房見到的那台咖啡機。
有咖啡機,要不是刑雲喜歡喝,要不就是白月光喜歡喝。如果是刑雲喜歡喝,那煮杯咖啡正好。如果是白月光喜歡喝,那也好,能讓刑雲回味白月光喝咖啡的畫麵。
反正弄點咖啡準沒錯。
他這輩子連咖啡味都沒聞過幾次,更彆說懂得如何操作這台全是英文字,這裡一個把手,那裡幾個噴嘴的機器了。
但是他不怕,不會的就學,打工人沒什麼不會。
於是薛贏雙從查單詞開始,又在網上搜了操作方法,一步一步地試,失敗了就重來,弄得天都亮了,總算趕在刑雲起床前氣定神閒地站在那端著咖啡。
如今見刑雲臉上的殺氣比昨晚淡去不少,薛贏雙知道自己的策略有效。
“吃早飯嗎?”薛贏雙又問。
“不必。”刑雲道,“助理會準備。”
雖然被拒絕了,但刑雲肯回應他,薛贏雙知道刑雲心情不錯。
但為了讓ATM奴更開心,薛贏雙又搬出了昨晚他的另一個努力結果。他道:“平常我也不出門,幫我準備一台電腦,讓我在家學習吧。”
薛贏雙這個隻去過網吧的人,硬是和刑雲要了一台頂配Macbook pro。
薛贏雙節儉慣了,開口時都替刑雲心疼荷包。然而刑雲點點頭,不隻不心疼錢,還挺滿意這種奢侈的要求。
刑雲一改昨日的心情,把原本判了死刑的薛贏雙改判了個死緩。
*
刑雲一出門,薛贏雙立刻癱坐了下來。
他一夜沒睡,肉_體困極了,精神卻又被咖_啡_因吊著,實在不舒服。
他休息片刻稍喘了口氣,隨即又起身工作,一直到早上九點下班時間到了,這才倒頭昏睡。
中午十二點,薛贏雙起床吃了個便飯,開始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