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南這張嘴,要真想誇人,是能三天三夜不重樣的。
但秦胭現在沒什麼心思領略他的口蜜腹劍,隻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遠遠地看著他:“叫我上來,有事嗎?”
“這都幾天了,還沒氣夠?”她不過來,林淮南也不過去,就那麼勾著嘴角,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竹苑那次還不夠給我難堪的,當著我的麵要我小叔送你回去,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這不是南哥想推薦我嗎,我肯定得自己主動點。”秦胭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今天的秀很好看,現場和視頻果然不一樣,以後有這種好事還麻煩南哥多想著我點。”
南哥是林淮南大學的時候被同學捧著叫出來的,秦胭以前覺得這稱呼過於社會,不太喜歡,所以從來沒叫過。
“差不多得了,秦胭。”
實話說,林淮南本來今天覺得把她叫到這來就夠了,是沒打算給這個台階的,隻是剛路過的時候往台下看了眼,看彆人都在那交頭接耳,就秦胭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覺得看不舒服,才主動叫人把她接上來。
現在聽她一口一個南哥,聲線軟著,語氣卻帶著刺,聽得他更難受,再一想著自己什麼時候這樣絞儘腦汁哄過人,臉上那點笑也開始降溫:
“沒多大點事,報複一次就得了,兩次三次就過了。”
剛形容林淮南那句話,秦胭想起自己是落了半句。
林淮南這張嘴,要真想罵人,也能做到軟刀子進出,殺人於無形。
“說句不好聽的,你要真和我小叔結婚了,以後就算是離了,裴邵均前妻的身份,沒準也比你現在要混得開。”
整條走廊長到仿佛望不到頭,腳下的地毯柔軟得如同塌陷的流沙。
她承認,藝人在某些資本的眼裡,就是隨便可以拿去換取利益的物品,而能讓林淮南紆尊降貴去討好的人,秦胭不用特地去詳細了解,也知道他比起林淮南,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都已經結束了,你還把我叫來這裡乾什麼,你明明知道以我的咖位根本來不了——”
隻是這些話從林淮南的嘴裡講出來,終於讓秦胭徹頭徹尾地看清了他高高在上的傲慢,與輕視。
“結束?秦胭,你想得美。”
林淮南卻好像聽到了比剛才兩人的針鋒相對還要讓他難以接受的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秦胭,好像恨不得將她掰開揉碎,看看裡麵到底裝著什麼東西似的。
“憑什麼這些都是你說了算,今天話我放這,咱倆之間我不說結束,你彆想完。”
他是真來氣了,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起伏著,話音未落,卻聽身旁秦胭的目光錯向他身後,輕輕地叫了一聲:
“裴先生……”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質問聲音太大,驚動了裴邵均。
但他看起來倒不像是被驚擾而出來的樣子,外套脫了掛在小臂上,挺括襯衣包裹上肢,走入走廊的頂燈下,褶皺輪廓,明暗交錯。
鋒利而又危險。
林淮南聽到秦胭叫人,這也才轉身看向裴邵均,身上那股氣焰迅速收斂下去,站起身來恭順地叫了聲:“小叔。”
“嗯。”
裴邵均走到秦胭身旁,話卻是跟林淮南說:“今晚你爸讓你去梁伯伯那,你在這乾嘛?”
林淮南沒說話,隻是低著頭,哪兒也不看。
裴邵均看了眼一旁的秦胭,才慢條斯理地說:“人我幫你送回去,你先到梁伯伯那邊去。”
說完,低聲對秦胭道:“跟我走。”
裴邵均開了口,林淮南縱使是還有一肚子氣也留不住人了。
秦胭跟著裴邵均從秀場後門出來,那輛黑色庫裡南便從旁迎上。裴邵均隨手幫她打開車門,問:“今天是林淮南讓你過來的?”
“是。”秦胭的情緒在剛才短短路程中已平複下來,隻剩下眼周還殘留著一點微紅,紅唇微抿,顯得格外倔強,“我知名度挺低的,Wanna不可能主動邀請我來。”
裴邵均已經理清了來龍去脈。
他點點頭,卻見秦胭仍站在原地,沒有要上車的意思,“還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