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冷凍庫角落有一些這樣看上去已經放了很久的肉，中途也不知道化凍上凍過多少次。
安全起見，肯定不能用來當做自己的食物，但是偶爾用來投喂一下超市的喪屍，保證它的存活還是可以的。
放手一丟，隨著一聲巨響，喪屍的手從窗口中準確地抓住豬肉，肌肉記憶般歪脖子張嘴狠狠啃下。
驚人的咬合力，五厘米厚的豬肉嘎嘣一聲，連骨頭都直接被咬斷。
不少同學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看在眼裡，如同啃在自己脖子上。
雖然長期在倉庫裡出於休眠狀態，不是很費體力精力，但是畢竟餓了這麼久，口中的不是人肉，豬肉也勉強過關。
於是喪屍便大快朵頤地啃起生豬肉來。
“？”格子襯衫蹙眉，“你們這裡人類與喪屍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這種水平了嗎？”
“記住它的攻擊方式。”蘇梓臨用桌球棍敲敲鐵門，“如果你不幸成為了喪屍的攻擊目標，那麼當它撲過來的時候，首選一定是撕咬你的脖子。”
“為什麼？”下麵有人舉手。
聞言，蘇梓臨想了想：“好問題。”
“你看看，你看看。”那幾人不知為何突然自信起來。
蘇梓臨看向尹赫：“站過來。”
“？”他謹慎道，“哦，好吧。”
“眾所周知，和所有的電影裡一樣，喪屍病毒的源頭是大腦。病毒進入你的大腦，占據你的大腦，以你的大腦為起點，再把這種變異擴散到你的全身。但是這樣的擴散通過血液流通，是需要時間的。”
說到這裡，她微微停頓，“所以，要想感染一個人，咬脖子是最快。”
腦中禁不住回想起了那個從T市物資局來的貨車司機。
“當然，如果喪屍撕咬的是你的其他身體部位，比如腿、胳膊等等，隻要你夠果斷，也可以像壁虎一樣選擇徹底割斷這些部分，來止住喪屍病毒在血液中的擴散。”
“嘶——”想象那樣的場景，大家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被當做人體模型介紹，身後還站著剛剛吃完豬肉，重新狂躁起來的喪屍，尹赫的表情非常扭曲。
“加油啊，膽小且積極77。”陳訪桐輕聲道。
“在加油了，在加油了。”他用口型回答，眼神儼然流淚狗狗頭。
半個小時後，理論的部分暫時講解完畢。
經過這和真實喪屍麵對麵的半小時後，同學們很明顯已經對這樣驚悚的生命體習慣了許多。
等再次以這麼近的距離遇到的時候，不說百分百免疫，至少不會嚇到腿軟哭爹喊娘。
接下來的，就是實踐課了。
喪屍隻有一個，肯定不能真的拿它當靶子。
於是事先吹好的派對氣球就派上了用場。
大家紛紛選好了自己趁手的鈍器。
球棍球棒每個學校的體育器材室都有，是很容易獲得的武器。更彆提建築工地常見的鋼管、鐵鍬等等，隻要肯搜刮，全大學城都能人手一個。
在近戰對抗喪屍方麵而言，這些冷兵器還是非常好用的。
把氣球用膠帶粘在喪屍腦袋的高度上，大概也就是窗口的上沿部分。
接著，助教們把冷凍櫃和鐵門保持一個氣球的距離，重新把喪屍關起來。
“基礎的揮棍動作都已經掌握了嗎？”蘇梓臨看向大家。
“幫他們備過課了。”何興言點頭，“昨天都教過，這個放心。”
程遂更是自信道：“我們也是和山豬搏鬥過的人，這些格鬥方式不在話下。”
“但是我們那次不是輸了嗎？”雞毛男接道。
“你彆說話。”
各色各樣的武器拿在手上，一時間怎麼揮的都有。
有的是正常的棒球擊球法，有的像在敲釘子，有的不知為何擺出了一副拿武士刀的架勢，更有的不慎給了自己一棒，正在抱腿慘叫。
總之，學習熱情高漲是好事。
“實踐課正式開始後，助教便會把遮擋喪屍視野的冷凍庫撤走，喪屍獲得視野，就會重新撲向窗口。”
蘇梓臨敲敲台球杆，“上麵的氣球代表喪屍的大腦，你必須在喪屍撲向你的一秒鐘之內，用手上的鈍器準確地將氣球擊爆。”
聽上去很簡單，大家紛紛點頭。
“那麼，先示範一下吧。”蘇梓臨轉頭，“桐老師。”
“哦。”陳訪桐正叼著從貨架角落摸出來的棒棒糖，聞言揉揉眼睛走上前來，隨手拎起一柄鋤頭。
“哧——”
冷凍庫被助教推開。
“啊啊啊啊啊！”恢複了精力和視野的喪屍，當即衝上前來。
大概在喪屍的第一個“啊”剛剛發出半個音節時，揮棍，氣球爆炸。
“砰！”
連喪屍都愣了一下。
不過這應該隻是因為它的聽力被巨響暫時乾擾。
雖然用氣球作為腦袋的替代品，但是距離這麼近，球棒在空氣中揮出的風息和毫不拖泥帶水的爆炸聲，都足夠讓在場所有人感受到，如果這一棒真的是有意向喪屍腦袋招呼，那麼結果將是怎樣的慘狀。
陳訪桐放下鋤頭走回一邊，蹙眉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好酸。”
“來來來，揉揉肩揉揉肩。”沈未撲上去。
“大家都看清楚了嗎？”蘇梓臨問。
“看......看是看清楚了。”小孫麵色發白。
“桐老師有沒有什麼訣竅要傳授？”蘇梓臨看向陳訪桐。
“嗯......”她努力思考，“就是看準位置，然後揮球棒。”
“沒彆的要說的了嗎？”
“嗯，沒了。”
“........”同學們麵麵相覷。
這個講解跟把大象塞冰箱要分幾步簡直同出一轍。
“所以，就請各位牢記桐老師的教導，排隊練習吧。”蘇梓臨微笑道。
從教學角度來說，喪屍確實是一個非常完美的陪練，隻要視野一打開，它就會不厭其煩地飛撲上來，用著最飽滿的態度麵對每一個學員，仿佛鬼屋裡最稱職的工作人員。
冷凍庫關了又開，滑輪快在瓷磚地上磨出火星子。
這是喪屍研究課的最後一部分。
挨個在模擬實戰場景下用狀況百出的方式把氣球打爆，結束後，這一批學員便走出超市，換下一批學員。講解的任務則輪流進行，助教們也參與其中。
安全起見，今天無論如何，這些友校人都是要在銅藝待一整天的。於是結束課程的學員們要不在外麵的空地上繼續練習鈍器的使用方法，要不放鬆一下，四處參觀，有的乾脆冒著被大鵝啄的風險跟雞玩了起來。
從生活樂趣的角度來看，銅藝絕對比其他學校要精彩得多。
隨著時間推移，完成課程的學員越來越多，更有人已經自動組成了方陣，拿著鈍器在那裡有組織有紀律地訓練了起來。
“殺！殺！殺！”他們喊道。
“啊，不行。”沈未說，“夢回軍訓軍體拳了，聽到這連貫的三個字就頭暈。”
“你暈什麼，你當時不是請假逃跑了嗎。”蘇梓臨無奈道。
“逃跑歸逃跑，光是看著你們打就已經很折磨了好不好。”
“嘎！嘎！嘎！”大鵝對著東城牆的水門叫起來。
“他們回來了。”陳訪桐站起身，“可是，為什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夜幕降臨，還剩最後三批學員，今天的喪屍研究課就可以宣告全部完成。
按照昨天的約定，上午十一點鐘龍舟小隊出發，前往景門鎮交付物資。
上門取貨收貨，還順便可以蹭蹭老劉的醃菜醬菜。反正有熟人接引，加上已經摸清楚了鎮上的情況，直來直去，不算太危險。
可是如果隻是去老劉和柴哥的農莊區互換物資的話，怎麼會去了足足六七個小時？
打開水門，順著江堤走下去。
隻見龍舟船上，成桶的油，罐裝袋裝的鹽、白糖、冰糖，還有柴哥的幾十袋風乾臘肉、鴨腿、熏豬肉，一麻袋花生，還有二十柄農具，滿滿當當。
看來已經成功完成了老劉和柴哥的訂單。
但是除此以外，後麵還放著一個紮緊了的蛇皮袋，裡麵鼓鼓囊囊，看起來是很多個圓球體擁擠在一起。
“怎麼樣？”蘇梓臨問道，“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給。”站在龍頭位置的女生等到船完全靠岸，跳下來，把那兩份劃完的訂單交給蘇梓臨，“倒是沒有危險，挺順利的，劉起發和柴光明的單子已經完成了。”
說完，她麵露難色，繼續道：“問題就出在，顧大嫂的單子不是說要等幾天之後再交付嗎？所以我們本來準備直接返航，但是回到山腳渡口的時候，正好碰見她了。”
後麵的隊員們正一個個把物資搬上江堤。
“砰。”
三個男生搬著蛇皮袋，用儘全身力氣儘量輕放。但是那袋子看起來分量十足，仍然在柔軟的植物江堤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碰見她.......然後呢？”沈未好奇道，“那個袋子裡到底是什麼？”
“她當時正要上山，應該是在收集她準備交付的黏土和石料之類的......”女生目光謹慎地投向那個大麻袋，“結果看見我們，知道是銅藝的人，就特彆熱情地招呼，說是在山上挖到東西了，讓我們一起跟過去看看，如果想要的話就拿走。”
在山上挖到東西了？
三人麵麵相覷。
“所以，我們就給全部帶回來了。”女生小聲道，“看樣子是埋了很久很久了，應該沒危險，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實在不行，拆了拿原料也好。”
沈未跑過去，一把將那蛇皮袋的口子拉開。
“........”
她盯著內容物看了半天，最終蹦出兩個字，“我去.......”
隻見裡麵黑壓壓一片，全是手掌大小的黑色龜甲紋殼圓球，被泥土覆蓋大半，上麵是鐵製的引信，已經生滿了鏽。
“土地雷。”
陳訪桐怔怔開口。
是非常純正的抗戰老山區上才會埋藏著的土質地雷。
“景門山那片本來就是老戰區，這些既然當時沒被探測出來，說明現在應該不、不會爆炸吧？”女生謹慎道。
“啞炮是不會爆炸的。”蘇梓臨停頓許久，“但是我好像有了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