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並沒有彆的選擇。
要是說適合渡江的小船的話,之前是有的。但是在首屆排位賽的獎勵發放之後，就隻剩下這艘貨輪了。
“隻剩下”。
全校上下唯一的船就是這個，想要渡江,現在隻有三種選擇。一種是踩著漂浮冰跳方塊跳過去，一種是冬泳，還有一種就是坐船。
這樣一對比，還是坐船最現實。
這艘船是被升級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既沒有開船的教程,也沒有提及過燃料問題。
當時升級的時候銅江就是被冰封的，因此它也就一直這樣，作為某種被放在學校外沿的裝飾品到了今天。
原本以為距離江麵解凍還要好長一段時間,結果這個江麵竟然也就跟當初上凍一樣,說做到就做到。
所以像今天這樣說解凍就解凍，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首先第一步，我們應該上船，對吧。”陸朝南仰起頭。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上去？”
話音剛落，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鐵鏈嘩啦啦脫落,一塊看上去是用來搭在渡口上麵的鐵甲板直接砸到了腳前。
鐵甲板麵積非常碩大,這樣拍到麵前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颶風。
絕對有人因此叫出聲了,但是也已經被颶風掩蓋住聲音。
“這樣上去。”
陳訪桐回頭。微微抬起雙手，好像並沒有想到甲板會下來得這麼突然。
“非常好。”蘇梓臨點頭,“走。”
“說真的,在把那塊東西放下來之前你真的知道是這樣上去嗎？”沈未小聲對陳訪桐道。
“完全不。”她篤定。
順著甲板走上去,貨船裡麵的構造便逐漸明晰。駕駛室隻占船頭非常小的一部分,後麵連接的室內部分大概有十五六個座位。
然後就是開闊的露天船身，後麵二分之一則是用來存放貨物的地方。船板下麵還有空間，看現成的標識，可能是用來裝水貨的。
其實上麵的這些標識都畫得非常明晰，綠色二頭身喪屍小人，風格很明顯，動作也很明顯，看一眼就知道船上的某個部分是用來乾什麼的。
“........好，現在我們確實是上來了。”陸朝南說，“那麼開貨船的第二步是乾什麼？”
推開駕駛室的鐵門，裡麵的空間雖然窄小，但是井然有序，三個座位，操作台在前方，大約可以容納三四個人。並且操作台旁邊還插著一個顯眼的綠色旗幟。
尹赫瞥了一眼操作台，猶豫了好半天。
最後，他遲疑地用大拇指指了指上麵一個足足有巴掌大的按鈕：
“或許........按一下那個寫著[按這裡發動]的按鈕？”
說完，大家便齊齊把腦袋伸進駕駛室。
“........”蘇梓臨：“居然真的有這種按鈕！？”
駕駛室裡麵的設施和標識極其無腦，怪不得當初隻顧著升級，完全不需要教導如何開船。
因為這些按鈕和小人畫，簡直就跟4〇99小遊戲裡麵的開船小遊戲沒有任何區彆。一個紅色的大按鈕明晃晃亮在中間，上麵生怕你看不到這個按鈕一般，畫了一個箭頭，在按鈕上刻上了“發動”兩個字。
然後下麵還有“加速”、“減速”、“停止”、“開艙”.......等等，隻要文化水平達到了幼兒園水平，就可以輕鬆駕駛這條大江之上的貨船。
“這麼一看確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陸朝南移開目光。
陳訪桐往紅色大按鈕上麵拍了一巴掌，發動機的聲音便從底下隱隱傳來。
果然完全不需要任何開船的知識
和操作！
隨後，再向前行駛出十幾米，離開江堤。轉動方向盤，向左轉身，再轉身，旋轉360度，讓鐵甲板完全調轉一個方向。
在完成了這個簡單的轉身動作之後，已經不知不覺快來到了銅江中心。
接下來，隻要一直向前開，靠到景門鎮的對岸就可以了。
不過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的順利。畢竟是這麼大的一條船，磨合還需要不少技巧，比如在船真的一按“加速”就開始瘋狂衝刺之前，誰都不知道這個“加速”究竟是加速到什麼程度。
於是，在度過了艱難的二十分鐘後，總算是成功渡過了這條僅僅兩百米的江麵。
“砰！”
一聲巨響，鐵甲板放到了山腳渡口上。
在“停止”的藍色大按鈕上麵拍了一巴掌，貨船總算是停了下來。
“嘔。”不知道是誰發出乾嘔的聲音。
帶著設計學院交給自己的春聯、福字和剪紙，銅大交給自己的調查問卷，工大發過來的“高分子樹脂常見包裝”照片，前往景門鎮的老朋友家中。
“雁子姐！”沈未招手，“我們來.......臥槽！”
“嗖——！”一片木屑飛了過去。
烏雁正和烏富貴、小紀還有附近的其他幾個鄉親砍柴。
大宅子門口滿地曬得都是學校給的蔬菜，還有一些小魚乾和蝦米，大缸裡麵醃著醬菜，飄出陣陣鹹鮮的味道。
對岸這邊靠近江水的淺灘上多了一長排墳頭，應該都是喪屍的墳頭，隻是用泥沙草草埋葬。
將近5000隻喪屍的屍體在江水裡麵亂漂了兩天，肯定也有不少被衝上了鎮子這邊，不埋的話，岸上估計會到處都是喪屍的屍體。
看見大家，烏雁當即停了手，把斧頭往樹樁旁邊一靠，臉上露出一抹“讓我看看你們這是想乾什麼”的笑容：
“這是.......？”
從不知情的大學城外人士的視角來看，在這種時候喜氣洋洋抱著紅色的春聯大燈籠確實非常怪異，雖然景門鎮的友人應該已經習慣了，所以才並沒有顯得那麼驚訝。
“彆彆彆，彆說。”烏富貴連忙阻止，“讓我先猜猜，你們這是要.......用紅色來驅趕喪屍！”
蘇梓臨：“嗯.......不是。”
小紀嘖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們這是想故意吸引喪屍，然後一網打儘！”
“完全不是。”蘇梓臨皺眉，“而且附近哪裡有喪屍能看著紅色就跑過來的，你當它們是牛嗎？”
“說到牛我們鎮上倒確實有.......”烏富貴開始跑題。
烏雁大笑了幾聲：“你們不會真打算過年吧？”
“沒錯！”沈未舉起對聯，“今晚可是實打實的除夕夜，怎麼能不過年！”
說罷，便把春聯和做工簡陋的燈籠發給他們，然後又把調查問卷拍到桌子上。
燒了壁爐的大宅子裡麵出乎意料的暖和。
“這個得填一下。”蘇梓臨說，“是用來收集大學城和鎮上的居民意見的。”
“意見？”烏雁找筆，“什麼意見？”
“誰知道什麼意見。”沈未攤手，“反正銅大就是策劃了，策劃了就要填，好像是會根據大家的意見來籌辦除夕夜活動還是什麼的，但是今晚就是除夕夜了，這個問卷真的還有交上去的價值嗎？”
鬱黎：“可能這就是調查問卷對發問卷本身的人的意義吧。”
“啊？”沈未不解。
“留著等喪屍全部消失之後，當成畢設的一部分之類的？”
沈未停頓片刻，恍然大悟：“我去，銅大竟然.......！”
細看問卷，一共
有十五個問題，不過好在都是選擇題，沒有那種還要讓你自由發揮的麻煩內容存在。
“春節消費大概占您年收入的多少？”烏雁念道，“年收入？”
“這是什麼問題啊？”尹赫說，“年收入還有意義嗎？”
烏雁提筆想了想：“年收入是零，消費也是零，所以應該是百分之百？”
“下列春節習俗您現在還在進行的有........”她繼續填寫，“掃塵、年夜飯、放鞭炮.......”
“姐你現在還放鞭炮呢？”沈未小聲問道。
“放啊，怎麼不放？”烏雁理所當然，“這裡可沒人能管得著。”
“下列春節習俗中你覺得不必要繼續進行的有哪些？”烏雁皺眉，果斷劃上幾個選項，“拜年、穿新衣、祭拜先祖。”
“為什麼！”烏富貴痛心道，“那、那二叔他........”
“前情回顧一下，狗蛋哥的二叔是從山洞裡麵挖出來的那個喪屍。”沈未說。
“你在跟誰前情回顧？”陸朝南警覺地左右看看，“啊？”
“要拜你自己上去。”烏雁無所謂道，“我才懶得去。”
“.......那、那還是算了。”烏富貴為難，“聽師娘的吧，畢竟那種地方我也不敢去就是了.......”
“過年時，您的主要娛樂方式是？”她很艱難地想了半天，繼續填寫，“打牌，打麻將，吃，打麻將，再打牌。”
“哎，沒勁啊。”畫完選項，烏雁抬起頭，向蘇梓臨道，“那要不今年我們也跟你們在學校過一回年？”
“好說。”蘇梓臨點頭，“等我們把鎮上這一圈發完，就一起回去。”
在山腳村莊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高分子樹脂的蹤跡。
那個工大發來的包裝袋照片就像是一般工地裡麵會放在地上的材料之一，看著確實是像景門鎮會有的樣子，可惜這邊並沒有找到。
於是告了彆，繼續往農莊那邊去了。
可惜老劉的農莊這邊也是如此。倒是在他家當初蓋工廠的旁邊找到了幾個類似的包裝麻袋，然而裡麵的內容物早就沒了，所以也隻是送去了春聯和調查問卷而已。
“我填完這份調查問卷會有什麼小禮品嗎？”老劉問。
“獎勵？”蘇梓臨眼神看向堆在一邊桌子上的春聯，內容寫的大概是什麼“春滿人間歡歌陣陣，福臨門第喜氣洋洋。”，橫批是“五福四海”。
“春聯........不算？”她收回目光，看向正在仔細填調查問卷的老劉。
“這春聯不是你們剛剛一進門就給我的嗎？”老劉嚴謹道，“填調查問卷都會發小禮品，你們竟然不發？”
“等等，難道說在喪屍爆發之後，你還填過彆的調查問卷？！”沈未不可置信道。
想了想，老劉搖頭：“哦，那倒沒有。”
“那就是沒有獎勵。”蘇梓臨斬釘截鐵，用完全不像是在邀請的語氣開口，“不過如果你要是今晚願意離開你的這個碉堡跟我們一起回學校過除夕的話，倒是可以隨便吃飯。”
聽完這句話之後，老劉愣住了：“嗯.......離開碉堡，隨便吃飯。”
“等你想好了我們估計正好在回來的路上。”鬱黎拍拍他的肩，“到時候見。”
於是離開了老劉的家，繼續向民宿區走去。
令人比較意外的是，校友們穿戴整齊，正在各個民宿的大廳裡麵打轉。
看到自己，他們紛紛雙眼發光。
昨天和咕咕通過一封信，看來這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回學校過年。
“這是不用發春聯的意思了........？”沈未笑起來，“一起回去？”
於是去的時候是六個人，回來的時候是一百零六個人。
貨輪夠大，輕鬆載下。
大雪下了幾輪，這會兒，漫山遍野都變白了。學校裡，所有的屋簷上、草地上，還有鬆樹林、大棚和水田，上麵都覆蓋了一層柔軟的潔白。
但是氣溫卻比之前要暖和許多。
幾個碩大的雪人正立在沿路的草地上。
小安坐在保安室裡麵喝草莓汁看動漫，突然抬眼瞪大雙目。
哪怕再投入，都能明顯感覺外麵不對勁。
“開門。”鬱黎說。
“.........”這是小安的反應。
常俊明很激動：“雖然在民宿區那邊也明明什麼都沒乾，但是這種榮歸故裡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真的真的。”朱珊連連點頭，“我們到現在乾的最有用的事情也就是在那邊送送信而已，但是成就感卻已經達到了仿佛學校是我們建的一樣！”
“咕咕、咕咕咕。”咕咕窩在常俊明的頭發裡。
“這種話可以留到待會兒跟你們同學院的人說。”蘇梓臨建議。
“狗蛋哥，你看，這是大門。”尹赫介紹。
“狗蛋哥，你看，這個是保安室。”沈未接道。
“這個是湖。”“那個飛著的是鵝.......哦不對，那個你已經認識了。”
“我不是讓你們給我介紹這些東西的！”烏富貴忍無可忍。
過了好一會兒，小安反應過來，把鐵閘門給打開了。
“為什麼都要寫一樣的，我是機器人嗎？我就要寫不一樣的！”
門口，設計學院的同學們還在奮鬥中。由於理論上不僅要給居民們發，學校裡每個宿舍還都向他們傳達了私人訂製的需求，所以這會兒都已經下午了，他們依舊沒有忙完。
程遂抬起頭來。
朱珊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
“你........”
兩人共同開口。
“這是什麼關係？”蘇梓臨悄悄問常俊明。
“我不太知道具體的。”常俊明回答，“我隻知道當時在我們設計學院決定分道揚鑣前夜的辯論會上，他們倆差點打了一架........哦不，他們倆就是打了一架！”
“哈哈哈。”朱珊笑起來，“怎麼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