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你們執行機構的暴力。”穀三低頭掃了她一眼,“不衝突啊。”
朱雀選擇了閉嘴,她總是學不會在這個女人麵前少說話。明明她早就該清楚,所有的問題到她這兒總會有一些全新的答案。
他們終於停下腳步,而身後緊跟而來的部隊人員也都基本不再跟隨過來,除了四名看起來是精英中的精英,還端著槍緊隨穀三身後。
這是整座海底城邦的最高處,如果說下方是一個蜂巢型的城邦,緊密閉塞,雖然看起來井然有序,卻也壓抑無比,那麼這最高處反而是看起來最像陸地的地方。
陽光穿透海麵透過透明的隔離板照射下來,這最頂端之處是一座華美的白塔城堡,周圍種植著不少綠植,有些看起來像是從舊文明時代帶來的,甚至連穀三一時半會兒都想不起這些植物的名字。
最中央還有一座噴泉,噴泉中央的白玉石雕所雕刻的是一尊抱著水瓶的美人。如果穀三願意搜索,也許會在古老的藝術作品之中找到她的形象,但是這部分資料基本上都被她拋到一旁,換成慕容宇華的話也許還會勉強有些興趣。
朱雀說:“就是這兒了,慕容宇華就被安置在那邊的白塔上。”
“一座白塔,這就是你們關押犯人的監獄了。”穀三這句話聽不出究竟是批評還是感慨,朱雀想抬頭望她,卻發現這個女人立刻朝著大門那兒走去,為了防止她再一次用暴力手段把大門打開,在開門之前朱雀還是先提醒了一句:“這裡是可以麵部識彆的!”
穀三順勢就在門側的麵部識彆屏幕前停下了腳步,將朱雀的腦袋提起來。
那是一扇移門,隨著麵部識彆儀器上的光芒在朱雀麵孔上上下掃過,門朝著右側緩慢打開。從裡麵緩緩湧出一陣微涼的風,卷帶著些微書卷氣息,還有些微的血腥味。
自此穀三就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了,從門大開,她踏入這座白塔起那一刻,她的臉色也隨之陰沉了下來。
白塔內部比它外部看起來更簡單一些,一進門,兩側有些控製麵板,中央是一座電梯。穀三毫不猶豫踏入電梯之中,那四名保鏢好似押送緊跟上來。電梯上麵隻有兩個沒有寫字的按鈕,穀三按下上方那個。隨著電梯上行,穀三將朱雀的頭也扔到一旁的一個保鏢手中。
雖然她一句話都沒說,朱雀還是儘可能的重複一遍她們想要的:“我知道這會兒跟你說什麼其實都顯得有些多餘。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你是想要把他帶回身邊的。你想拯救他,就像他曾經為你做過的一樣。況且我知道你們之間的羈絆不是這樣簡簡單單就能夠概括。”
電梯停下。
“穀三,在你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你都已經願意為了他付出生命,正是你這份大無畏的犧牲讓他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有了一切突破,最終做到這一切。不管你在海岸線邊上對我說了什麼,我都還是願意相信,以你人類的靈魂,你內心之中其實渴求的就是最簡單的東西。”
門,朝著兩邊拉開,穀三抬腳跨了出去。
朱雀的聲音仍然在她身後響起,可在她看見眼前所有一切那一刹那,她那本應該聽力超群的雙耳一瞬間像是驟然失效,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這些年在喪屍世界、在地麵見過太多血腥又可怖的場景,也早已習慣了死亡、受傷,習慣那些鮮血淋漓。
可是眼前的畫麵還是活生生將她怔在了原地,她仰起頭來,看著慕容宇華完全緊閉的雙眼,近乎蒼白的麵孔,而他的身軀,卻被細密拆解,分彆用電子設備縫合、緊貼在一塊,他的手腳、他的身軀、他的血管,每一部分,所有部分都已經被徹徹底底分開,卻又沒有完全分開。
他的身體在眼前的牆壁前像是組建成了一張超薄的網絡,在這個網絡的中央,唯一成型的是他那顆跳動的心臟,血紅、鮮活。
穀三感覺自己的那顆已經改造成機械的心臟隨著眼前的畫麵不斷下沉,她回過頭看向朱雀:“……這就是你們對他做的?”
“我們沒有‘破壞’他身體的完整性,我們把所有一切都保留下來了,希望能夠找到突破點,可是剩下那部分是他自己設計才有的今天。”朱雀回答她,聲音隨之低沉下來,好似蠱惑,“你喚醒他吧,隻要你讓他主動蘇醒過來,我們能夠以最快的手段讓他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你要相信,天空之城的能力。”
穀三的雙眼在她和她身後的那群守衛身上來回,而後立即伸手拔出了槍來,朱雀見狀大叫不好,可惜所有人的速度都太慢了——穀三直接衝著慕容宇華蒼白的麵孔與他那顆鮮紅的心臟扣動了扳機。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