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對彆的女孩子笑。
——摘自可可豆的暗戀微博
視線像是烙鐵一樣,牢牢在斜前方四十五度處燙住。
那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仿佛文藝片靜默卻綿長的電影畫麵,緩緩在鐘可可眼前播放。她的視力稱不上好,但在這一刻,竟出奇地清晰。
她看見穿著小黑裙的卓亦凡鼓著做作的腮幫子,對著薑遇橋撒嬌。
薑遇橋神情閃過蜻蜓點水般的溫和,跟著垂下眸看手機,簡短地說了什麼。
慶幸的是,他沒再笑。
周明月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可可?你還好吧……”
不好。
一丁點兒都不好。
她最喜歡的人,在和她最討厭的女生吃飯,還有說有笑。換做彆人,鐘可可不知道,但此刻的她,已經被眼前這一切衝擊得快要原地炸掉。
說不清心裡到底哪種滋味居多。
隻覺得苦澀澀的。
又涼,又酸楚。
有那麼一瞬間,鐘可可想逃,但這種想法很快被骨子裡的衝動代替,她舉起水杯喝了口水,而後站起身,腳步輕飄飄地朝薑遇橋的方向邁步。
“我靠,你要乾啥?”周明月慌了,想要拽她,但沒拽住。
鐘可可腳步極快,從頭到尾不到十秒鐘,她就像一陣風一樣,出現在二人麵前。
像是感受到什麼,薑遇橋側過眸。
光影落在他鴉羽般的睫毛之上,帶著清輝的瞳仁因意外短暫地怔住。
鐘可可眼眶發紅,神情執拗地盯著他。
像在控訴,也像在質問。
這個時候,卓亦凡正喋喋不休地跟薑遇橋說話,“你都不知道,我們老師可煩了,每次都留那麼多作業,我都做不完,然後他第二天還要抓我們提問——”
話音到這裡停住。
卓亦凡轉頭一撇,對上鐘可可冷如冰霜的臉,嗓門瞬間拔高,“鐘可可?你怎麼在這?!”
鐘可可沒搭理她,專注地看著薑遇橋。
薑遇橋沒有躲閃。
那雙被光影渲染得近乎茶色的眸子,因為她的出現,閃爍著波動的光。
他從她的眼裡看到了難過,失望,和憤怒。這三種情感,就像一場急劇而來的龍卷風。
薑遇橋
第一次產生想要解釋的衝動。
然而沒等他開口,鐘可可像一個演完了戲就應該退幕的人,動作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那邊的周明月看到鐘可可氣衝衝地往外走,拎著東西跟了上去,臨走之前,還不忘朝這邊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薑遇橋:“……”
卓亦凡簡直驚訝,“就這麼走了?”
薑遇橋下顎線緊繃。
整個過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偏偏卓亦凡不知好歹地火上澆油,“真是的,哪兒哪兒都有她,我爸找你吃個飯都能碰上,你說她是不是跟蹤——”
後麵的“你”還沒說出來,卓亦凡一抬頭,就對上薑遇橋眼寒如潭的目光。
明明沒說一個字。
可那眼神,卻帶著高貴疏離的不怒自威。
莫名被這個眼神噎到,卓亦凡尷尬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薑遇橋麵色冷凝。
腦中隻有鐘可可哭鼻子的模樣。
遲疑了幾秒,他拿起桌上那打嶄新的習題冊,起身欲走。
卓亦凡眼睛瞪大,“遇橋哥,你乾嘛?”
“出去一趟。”
話音剛落,一位身穿灰黑色西裝,看起來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迎麵闊步走來,嗓音裡帶著長輩的歉疚,“不好意思啊遇橋,我來晚了。”
薑遇橋猝不及防地頓住。
卓亦凡眼睛一亮,高高興興地喊了一嗓子,“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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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可可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
直到離開凱悅廣場,她都沒能忘掉卓亦凡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和薑遇橋無論何時都平靜得像是湖水一般的麵龐。
這一刻,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仿佛一副沒有靈魂的空殼。
周明月和吳立昂一前一後地追上來,喘籲籲地站在她麵前,“不是,大哥,你什麼時候這麼能跑了。”
周明月乾脆蹲在地上,“我他媽也納悶兒,平時八百米都跑不完的人。”
鐘可可本來想哭的。
但看到這兩個人,眼淚莫名其妙就收住了。
其實她這人挺矛盾的。
在外,她是個挺乾脆不拘小節的人,為人直爽仗義,幫朋友出頭的時候做派就像個小霸王,隻有在麵對薑遇橋時,她才能會像個真正的小姑娘,柔軟細膩,會哭鼻子也會撒嬌。
就像剛才,她真的是很努力
的在憋,眼淚才沒有掉下來。
鐘可可揉了下鼻子,“對不起啊吳立昂,這飯我吃不了了。”
過來的時候,吳立昂了解到情況,他並不意外,“沒事兒啊,這能算什麼事兒,我還能逼你對著蒼蠅吃飯嗎。”
“這個比方打得好。”周明月站起身。
“不過這個時間了,也該吃點兒東西了,”吳立昂拿出手機搜了搜,“這樣,我帶你們吃彆的去,就當是我給你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