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鄭氏正在嗑著攢了一冬的南瓜子,唾沫星子隨著嗑出的瓜子皮又開始飛了,
“看你那個慫樣,乾啥啥不靈,你要是能有把子力氣,我和孩子咋至於會過的這樣苦,整天連個油星都沾不到,沒跟著你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你就知道躲,你躲啊,有本事你躲到你姐家去過好日子去!”
“你,你咋說話哪,有,有完沒完了?”
陳文生想出去透透氣,被婆娘擋著過不去,想和婆娘對戰又吼不出,一急起來,說話就有些結巴了。
“沒完,我…呀,他爹,你乾脆這兩天把家裡該乾的活都提前乾好,然後你帶著倆娃去葫蘆村看看你姐,我給你準備兩樣禮你給帶上。”
陳文生沒想到鄭氏的話題說轉就轉開了,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的不饒人,一轉眼功夫,就說完提禮探親戚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愣神了。
固橋村的李福順也聽說了蕭玉的這件事,笑著對剛喝完中藥的媳婦英子說道:“你就看,金玉家真正當家的還真就是她,挺有一股子勁兒的,說不定以後她家還真的是芝麻杆子節節高,越過越紅火呢。”
英子用布巾子抹乾淨了唇邊的殘汁,“誰說不是哪,她爹,我也好多了,家裡的事能行,要不,你去她家找她問問,看有沒有啥活能乾的,聽說她給開的工錢很是不錯。”
李福順老實的拒絕了,“可我聽說她那村裡好多人也都想去給她乾活呢,哪能排得上咱呀。”
英子聽到這話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葫蘆村,夜半十分,夜色朦朧,月光清冷,如水般傾灑下來。
西牆外的空地上,插了幾根竹竿,每個竹竿上都掛了一盞燈籠,月光,燈光,交織在一起,把這一片照得亮如白晝,八個人還在一刻不停的忙活著,卻忙而不亂,偶爾有那位黑臉漢子來回的巡看一遍。
蕭玉就是在這樣砰砰砰的聲響中入睡了,剛睡著,她的西屋門就被陳氏給敲醒了,她趕忙下床給陳氏開了門,陳氏披著外衣坐到炕沿上,發愁的看著蕭玉。
“金玉啊,你看這…咱做飯他們也不吃,光喝水哪行啊?他們還一直不停的乾,現在夜都這麼深了,早都該睡覺了,他們還不停手,會不會出啥事兒啊?”
陳氏待人向來心軟、心善,見不得有人這麼苦累自己,何況這幫人給她家乾活,既不吃她們的飯,也不用她家一文錢,陳氏的心裡早就不落忍了,如今又見這幫人拚命的熬夜趕工,於是,她躺在炕上咋的也睡不著了,忍不住了才來叫醒了蕭玉。
蕭玉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為難的道:“娘,我也沒辦法,人家拿的又不是我的工錢,不聽我的呀,我該說的話也說了,讓他們先歇著,明日一早再接著乾,可人家說要趕工,乾完這一單,後麵活還多著呢。我要是硬來的話,可就擋他們的財路了,這我還咋管呀!”
陳氏的嘴唇顫了幾顫,才交代蕭玉道:“看來這恒滿香酒樓的掌櫃還真是挺好,咱家好運氣,給遇著了,以後你可得好好的和人家配合好,咱可不能欠著誰。”
蕭玉白天忙累了一天,確實困的很,加上她又年輕多覺,又打了一個哈欠,眼皮子不停的往下垂,就央求陳氏道:“娘,咱管不了就彆尋思了,天很晚了,你就快睡。”
陳氏看到蕭玉這麼困,囑咐她把門從裡麵插好,趕忙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