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浪蕩不馴的名聲再響,段斯野也從沒欺負女人的癖好,更彆說眼前這位,看起來楚楚可憐,似乎還和彆人不太一樣的小姑娘。
視線在她屏幕上落了兩秒。
段斯野眉梢輕揚,帶著雅痞的調調,“你那什麼軟件。”
時柚在裝模作樣上從來都很有天賦,特彆在男人麵前,簡直信手拈來。
她不慌不忙地敲字,“聾啞人專用的AI語音軟件。”
機械女聲生硬咬字。
時柚迎著他的目光,純得像朵仿佛能掐出水兒來的白山茶。
要說監視,找幾個糙老爺們段斯野信,但要找這麼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嫩豆腐似的小姑娘,多少有些兒戲。
當然,也不排除美人計。
段家那幾位也不是沒用過這招。
思緒短暫地出神了下,又莫名想到她那句——“你好看”。
段斯野審視著她,“我好看,我哪兒好看。”
這話題也算扯得峰回路轉。
時柚怔了怔。
端詳她隱隱詫異的表情,男人唇畔那抹不屑愈發明顯,臉上就差寫三個大字:繼續裝。
時柚哪惹得起他,隻能沉著氣打字:“你每天不照鏡子嗎……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清楚。”
小丫頭片子不能說話,懟人倒挺利索。
段斯野嗬笑了聲,“你還真把我當好人。”
時柚:“……”
男人睨她,“以為我真信?”
時柚被他綿裡藏針的眼神嚇了一跳。
明明是張好看到過目不忘的臉,可一冷起來,眼角眉梢都透著寂滅的寒,“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為什麼拍我。”
磁沉聲線像光滑的鵝卵石相碰,擲地有聲。
時柚心率跳亂一拍,眼神雜亂無章地閃了閃。
見她這樣,段斯野莫名就想起當年他在國外撿的那隻小流浪。
是隻因病被拋棄的布偶貓,被他遇到時,臟兮兮又可憐巴巴地躲在垃圾箱裡,碧藍色的眼睛充滿膽怯。
一隻小動物的模樣,就這麼和一個大活人重疊。
段斯野眯了眯眼。
也是沒想到。
在他“沒想到”的功夫,時柚迅速敲完幾行字:“我真沒有彆的目的,上次我是去後台找人,剛巧碰到你們,不是故意要偷看,至於這次……我承認我有私心。”
段斯野像個大爺似的倚著,“什麼私心。”
時柚抿了下唇。
——“想認識你。”
四個字被聽筒播放出來,羞恥感也被無限放大。
但她沒辦法,想溜就必須忍著,因為花癡無罪。
果不其然,段斯野眉骨微抬,看起來依舊不怎麼好惹,卻比剛剛緩和些。
男人短促一笑。
旋即俯身,將兩人錯落的距離拉進。
屬於他的荷爾蒙氣息侵吞下來,他劍眉一挑,透著幾分調情意味,“哦?想怎麼認識。”
領地突然被侵.略,時柚頓時往後傾身,嚇得差點脫口說臟話。
好在她反應夠快,第一時間閉緊嘴巴,點開微信,將手機舉到男人眼前,橫在兩人中間。
她純情又稚氣地看著他,就好像在說——我真的隻是想加你微信。
段斯野輕描淡寫地一撇,反應過後,勾唇輕哂。
到底沒壓住骨子裡惡劣和試探,他直起身,一本正經地嚇唬她,“可我不加微信。”
“……”
“我喜歡直接開房。”
輕飄飄的兩句,露骨又無恥,可因說的人清風霽月,以至於聽起來滿滿的風月餘韻,沒有一絲奸滑油膩。
如果是喜歡他的女人,恐怕早已芳心大亂麵色羞赧。
可他麵前的,是未經人事又虛張聲勢的時柚。
“……”
時柚眼神呆板,顯然被嚇懵了。
段斯野卻神態自若,甚至有種脫然的無辜感。
就這麼驚恐對視。
一秒,兩秒。
以陳智為首的幾個紈絝從320包房那邊過來,幾個男人浩浩湯湯,遠遠就瞧見段斯野把一小姑娘堵在門口。
陳智呦嗬一樂,“我說你怎麼來這邊呢,原來是有佳人啊。”
話落,曖昧的調笑聲四起。
段斯野勾著一縷笑,循聲懶懶回望。
就是這個瞬間,時柚不管不顧地從他身邊擠了出去。
很窄的縫隙,她像隻靈活小貓,輕而易舉就逃出生天,等段斯野回過神時,小姑娘已經蹭蹭蹭跑了。
望著那道纖弱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段斯野徐徐勾唇,視線旋即落在腳邊,一枚亮晶晶的胸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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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檀莊出來,時柚打了個車回公寓。
三月的晚風還透著寒意。
時柚卻燥得渾然不覺,一上車就按下車窗任冷空氣拂麵,傻兮兮地吹了好一會兒,心跳才平息。
隻是依舊心有餘悸。
一睜眼一閉眼,腦中就浮現段斯野那張湊近放大的俊臉。
輕佻,謔弄,又邪裡邪氣。
這麼一個浪又有錢還渣,遊戲人間的狗男人,就是讓時蔓鬼迷心竅的白月光。
很好,她見識了。
也得罪了。
時柚頭腦發沉,莫名有點兒煩。
就是這會兒,養母池麗給她打來視頻。
自打時柚搬去公寓,不需要時刻維持“啞巴”人設,池麗主動聯係她的頻率就多了些。
多數都沒什麼事,隻是單純想她。
時柚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的瞬間擠出笑臉,哪知強顏歡笑的模樣一下就被池麗看穿。
“怎麼了呀,感覺你不大開心?”
“還有這麼晚怎麼在出租上,是和朋友出去玩嗎?”
“沒有。”
時柚不想說那麼細,隨口道,“就是晚上跟大哥見了一麵,現在吃完回去。”
提到時恒,池麗哦了兩聲,“他從新加坡回來啦。”
時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