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1 / 2)

常淑本來是想讓眾人一起喝醉時清,現在局勢成了時清一人喝醉一群。

跟她計劃完、全、相、反!

常淑咬牙,目光幽深的看著那桌廢物。

剛才一口一個“我是長輩”叫囂著讓時清敬酒的李大人,這會兒已經離席拉著時鞠的手腕,艱難地搖頭。

“時大人,我是真的不能再喝了。”李大人張嘴就是股濃濃的酒味,“我得回去了。”

“李伯母彆走啊,這才哪兒到哪兒。”時清姐倆好的把手臂搭在她圓潤的肩頭上,“不是說不喝不給您麵子嗎?”

時清將另隻手的酒遞過去,懟在她眼前,“現在我麵子給的足不足?”

“……足。”

李大人在時清過來之前已經跟同桌的喝過幾輪,現在走路都覺得肚子裡挺著個晃蕩的水缸。

“我麵子給這麼足,你也沒地方放啊。”時清仰頭把手裡的酒喝完,“誰讓你連臉都沒有。”

“你說你沒臉你要什麼麵子?我給你,你往哪兒擱,擱腚上嗎?”

“時清你、你怎麼跟我說話呢!”李大人臉微微沉下來。

她算是酒量好的了,雖然喝不下但還沒全醉,反觀桌子上那一群,已經東倒西歪抱著桌子腿喊心肝了。

李大人?就這樣的貨色,時家還沒出事就開始陰陽怪氣,時家一旦出事肯定第一個上來踩。

時清冷笑,“我都不應該罵您沒有臉,您是東臉撕了補西臉,一邊不要臉一邊臉皮厚!”

“在官場上混了幾年真當自己是個人了,一口一個長輩壓我喝酒,我喝了,您倒是奉陪啊。”

“這就生氣了,我就是跟您開個玩笑,怎麼這麼玩不起啊。”

“您不是長輩嗎?酒量不行肚量不是在這兒挺著嗎,您跟我一個晚輩計較什麼。”

時清晃晃手裡的碗,讓蜜合滿上。

她頂著李大人漆黑的臉色,把酒遞過去,“您看這樣行不行,我以酒賠罪,咱們再戰幾輪,喝到您高興為止。”

時清幾口喝完碗中的酒,“我先喝,您隨意。”

蜜合已經把酒壇給李大人提過來,“大人您請。”

李大人又氣又撐,冷著臉甩袖不肯喝。

“您一個大人跟我置什麼氣,”時清腳踩在旁邊的凳子上,目光沉沉的看著李大人,“還是你李家膨脹到連我時家的酒都不肯喝?”

“天子腳下,李家是沾了皇親的光還是沾了國戚的臉啊,這麼目中無人,我這探花好歹是當今聖上欽點的,您連聖上的麵子都不給?”

沉甸甸的帽子反扣回來,李大人眸光閃爍。

她不情不願的端起碗,眼皮抽動,側頭看向時鞠,“時大人真是教出個好女兒啊。”

時鞠神色淡淡,“酒桌上的話李大人怎麼能當真,時清就一孩子,今日不過是成婚多喝了幾杯,說出來的話都是醉話,李大人海涵,彆跟孩子計較。”

李大人臉憋的通紅,賭氣一般仰頭把酒喝完,碗重重的放在桌麵上,“告辭。”

時清譏諷,“酒量不行,人品更差。”

她側眸朝後看,示意下人,“那桌的全都送回去,彆留在我府裡丟人現眼。”

倚老賣老的玩意。

有李大人的事例在先,後麵更沒人敢跟時清喝酒。

她清清醒醒的來,清清醒醒的走。

常淑握緊杯子看著時清的背影,眸光閃爍。

“常淑姐,喝酒啊。”時喜喊她。

常淑側眸看時喜,眼底滑過一抹幽光。

反正都姓時,時清不行,時喜總可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要搞臭長皇子跟時家的關係,姐姐跟妹妹有什麼區彆呢。

時喜正要跟同桌喝酒劃拳呢,餘光瞥見常淑朝她端起酒杯,立馬扭身。

“來常淑姐,咱們走一個。”時喜喝的微醺,臉上染著醇紅,笑的毫無防備。

瞧見常淑不動聲色的灌時喜酒,幾個巴結著常家的人互相對了個眼色,都跟著她的風向走。

不過幾輪,時喜就趴在桌子上分不清東西南北。

常淑喊來時府下人,讓她們把時喜扶下去休息。

常淑看向不遠處男桌那邊的沈鬱,從袖筒中抽出菱角的貼身巾帕。

長皇子先回去了,他從不參與這種場合。沈鬱被幾個以往詩會時交好的同齡男子拉著講那日春日宴的事情,走得晚一點。

有下人捧著巾帕過來,輕聲跟沈鬱說,“公子,有人想見您。”

沈鬱垂眸就看見菱角的巾帕,微微怔住。

他抬眼往前看,並未見到菱角的人,“他人呢?”

“那位公子今日跟著常狀元來的,他說已經丟了您的臉,無顏出現在眾人麵前,隻約您往邊上走走,單獨磕個頭算是全了您對他的疼愛。”

沈鬱心臟收縮,眉頭擰緊,伸手拿過巾帕。

菱角那日回府後就被父親關起來,一麵也不讓他見。說是怕他念著跟菱角從小到大的情分會心軟。

對於嫁給常淑做侍這事,菱角是願意的,雖說傳出去名聲不好,但是嫁給狀元,以他的身份已經算是高攀。

然而沈鬱卻知道,父親並非要成全菱角,要不是看在他伺候自己多年的情分在,父親用的法子定會殘忍很多。

沈鬱握住巾帕,帶著貼身小侍往前走。

到底主仆一場,情分跟彆人自然不同。

隻是攥在掌心裡的那帕子像是浸了酒一般,讓人微醺,越走味道越香,越走腳步越沉。

還沒離開身後的光亮,沈鬱就已經頭腦昏沉,視線模糊。

不對勁。

沈鬱咬舌不讓自己暈倒,可意識卻是越來越沉,像是疲憊的身體掉進柔軟的床榻裡,隻想好好睡一覺。

沈鬱眼角流下淚水,心頭生出絕望,到這時候他怎麼還不明白有人拿菱角引他上鉤。

就在他即將徹底昏迷時,手背虎口處猛地一痛,像是兜頭潑下來的冷水,將他瞬間從暈倒邊緣拉回來,整個人陡然清醒。

沈鬱抬眼,詫異呢喃,“雲執公子?”

時府後院——

時清推開新房的門進去,就看見雲執盤腿坐在床上拋球一樣拋桂圓。

就跟養在家裡的狗子似的,自娛自樂還挺會玩。

“好濃的酒味。”

雲執伸手一一接住空中的桂圓,穿鞋走過來湊到時清身邊輕嗅。

他伸出兩根手指捏著她肩上的衣服提起來,“你這是掉酒缸裡了?也不濕啊。”

時清懶得理他,往前走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幾口,試圖解酒。

醉倒是沒醉,但撐是真的很撐。

桌上準備的合巹酒兩人沒一個正眼看。

時清想的是什麼時候開始繡花,雲執想的是什麼時候擁有自由。

“我跟你說個事唄,”雲執神神秘秘的從床頭枕頭下抽出一個包袱,輕輕拍拍,衝時清揚眉笑,“這裡麵有你想要的東西,我用它跟你做個交易。”

時清來了興趣,她端著茶盞靠著桌子隨意支著兩條腿單手抱懷站著,“什麼交易,說來聽聽。”

隻要能繡花,一切都好說。

“你不是想要牡丹嗎?這裡麵就是牡丹,市麵上都沒有的牡丹刺繡。”

這是鴉青給他的,說是他落水前繡的最後一幅牡丹花。

上麵鮮紅的顏色沁著他全部的心血,如果拿出去,絕對驚豔整個京都。

小公子落水後,是鴉青眼疾手快替他收起來,不然定要被主君拿去賣錢。

雲執當時微微怔住,低頭看鴉青捧著的牡丹花。

花色紅的鮮豔欲滴,像是朵剛采摘下來放在布上的鮮花。

雲小公子拿自己的生氣澆灌在花上,完成最後一針的時候,心頭怕是就沒了活的念想。

所謂的失足,也隻是傳出去好聽一些,免得有人說雲主君磋磨庶子。

鴉青低頭哽咽,“小公子囚在這繡架前不見天地顏色,沉睡夢話時曾說想換種活法,……那你就隨了他……不是,您就按著您的心願,換種活法吧。”

也算是全了小公子的心願。

他不得自由,卻可以幫另一個人擁有自由,想來也會覺得高興。

雲執斂下多餘情緒,抬眸看時清,“我把這個給你,你給我和離書和籍冊文書。”

雲執是翻牆後掉進這個世界,他感覺原本繡牡丹花的小公子應該掉他家裡去了。

左右兩個人交換,小公子也算換了種活法,自己也從家裡出去。

江湖之大,總有奇人異事,說不定他還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算命的說他有場大的劫難,雲執就當是曆劫了。

隻要能去江湖,他就有個奔頭。

“和離?”時清眼皮抽動,狐疑的看著雲執,“你喝了多少?”

“我沒喝,”雲執把包袱擱在桌上湊過來,“我跟你說真的,我想去江湖闖蕩見識更寬闊的世界,不想呆在後院裡。”

時清眼皮抽動,慢慢把茶盞放下來,她覺得現在不適合喝茶。

時清娶雲執的原因主要是圖他手藝。

現在那手藝人一撩衣擺衝她抱拳笑了起來,那叫一個清雋好看江湖氣十足。

雲少俠行了個江湖抱拳禮,“你放我自由借我銀兩,將來等我名揚江湖定還你十倍!”

“……”

時清覺得剛才可能喝的有點多,頭有些許的懵,不然怎麼都出現幻聽了。

傳聞中溫柔體貼會繡一手好牡丹的雲小公子,讀話本讀傻了!

這賣家發的貨跟她要的怎麼不太一樣?

“娶你前,你說好給我繡花的。”時清說。

雲執指指桌上的包袱,“在那兒呢。”

時清皺眉,“我要你給我在彆的地方現繡,不要已經繡好的。”

剪掉貼壽衣上多難看,跟打補丁一樣。

而且就這一朵太少了,時清想要那種滿滿的牡丹花,像是躺在花瓣裡。

“我……我之前不是掉進水裡了嗎。”雲執眸光閃爍,莫名心虛。

時清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

他哼哧著說,“忘了怎麼繡。”

預感果然成真。

忘了?忘了!

時清手扶著桌子緩慢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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