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逗雲執做什麼?”李嫿瞪時清,李歆也搖頭拒絕雲執手裡的銀錠子,“歆歆給哥哥準備了禮物。”
她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一個繡著福娃娃的紅荷包,裡麵裝著李嫿一家三口的心意,“歆歆給的。”
雲執有點沒反應過來,時清說,“你不要就給我了。”
雲執慌忙握住時清的手腕,伸手接過李歆的荷包,“謝謝。”
“行了,你們小兩口剛成親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需要在這兒陪著我們。”李氏朝兩人揮手,示意他們回去吧。
雲執今天剛進門就留在大人長輩麵前,會害羞內斂放不開。
李父他們這次好不容易過來,應該還會住個幾日再回去,左右老爺子不在,也不怕給李氏添麻煩。
他們約了去燒香逛京城的,車馬都備好了。
時清跟雲執剛完婚,長輩們覺得她們需要單獨相處,就沒叫上她倆。
敬完茶回去的路上,雲執寶貝的將銀子裝進李歆給的小荷包裡。
時清伸手作勢要奪,雲執嚇的拉開衣襟塞進懷裡,挑眉看時清,“有本事來拿。”
時清嗬笑一聲,湊過來像是要扯雲執的衣襟。
“!”
雲執腳尖一轉,青色衣擺綻開成圓,瞬間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單手抱懷另隻手指著時清好半天沒說出話,白皙清雋的一張臉緋紅如霞。
女、女流氓!
時清不逗他,正兒八經的問,“你又不出門,要銀子做什麼?”
雲執拍拍胸口荷包,“誰說我不出門了,我今天就要出去。”
他好不容易有銀子了,準備出去給自己買把趁手的劍。
行走江湖,怎麼能沒有武器呢。
就這小傻子,出門最多一個時辰,錢就能被人騙完。
“我跟你一起,”時清說,“放你半天假,下午回來給我學繡花。”
像是得了點甜頭,雲執全然沒有清晨那麼抗拒,爽快的答應,“行。”
時清搖頭,就說他好騙他還不承認。
京城鍛造兵刃的店鋪並不多,但打鐵的鋪子倒是不少。
兩人本來說上午去中午回,但是雲執摸哪把劍都不滿意,一直磨蹭到天色擦黑,他才挑中一把。
就這還隻是勉強能用。
時清今天什麼都沒乾就陪他逛鋪子了,一顆耐心早就耗竭,要不是想給他點甜頭,時清早就走了。
“差不多行了雲少俠。”時清癱坐在椅子上往外看,“天都黑了。”
“劍這種東西一定要挑合適的,不能心急,不然用著不稱手發揮不出它最大的作用。”
雲執是這麼跟時清說的,一扭頭卻是問店家,“這劍鞘真的不能鑲寶石嗎?”
“……”
店家無言以對,“您剛說完劍貴在合適,貴在趁手。”
“那多少也得好看點啊。”雲執摸著手裡通體顏色單調的銀青色寶劍,喜歡是喜歡,如果能鑲一圈寶石他就更喜歡了。
店家搖頭,“這劍不能鑲。”
一把正兒八經冷酷鋒利泛著寒意的劍,鑲上寶石多難看,不倫不類的。
這劍又不是拿來當擺設。
“就這把吧。”時清困了,打著哈欠說,“你要是再不滿意,咱就不買了。”
“買。”雲執付錢。
兩人完全沒想到會逛到現在,來的時候是步行,這會兒也是步行。
快到了宵禁的時間,街上的攤子差不多都收了,空蕩的街上隻有店鋪門兩邊的燈籠還亮著。
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時清愣是感覺到一絲寒意。
雲執忽然停下,輕聲說,“有人跟蹤我們。”
時清微頓,蜜合縮在她身旁左右看,小聲說,“主子,終於有人看不慣您這張嘴,雇凶殺人了?”
“……”
然而,腳步聲卻是衝著剛進城的那輛馬車去的。
虛驚一場。
雲執蠢蠢欲動,拉著時清的手臂說,“咱們去看看。”
“不去,”時清反手拉著雲執的手臂,“回家。”
左右事情跟她沒關係,她還想再苟幾天,至少等她的牡丹花繡完。
可惜兩人往前沒走多遠,馬車以及兵刃接觸的聲音就到了耳邊。
雲執手搭在時清腰上,毫不猶豫的環著她往旁邊一轉,單手掌心護在她後腦勺上,躲開飛過來的暗刃。
雲執以為自己英雄救美的姿勢特彆帥氣,然而因為那點小身高問題,本來他想象的時清小鳥依人的畫麵,變成了兩人相擁。
他還矮了時清三指。
雲執抿緊薄唇又開始踮腳。
時清睨他,“救人。”
反正躲不開,還不如加入戰場。
那輛馬車被逼停,車裡的人直接從車內滾出來,她帶的手下已經受傷,自顧不暇。
時清是不想多管閒事,但黑衣人的劍已經逼到自己眼前。
這黑衣人不知道是衝誰來的,但很明顯沒打算在場上留下活口。
時清掏出木哨吹響,聲音響徹整條街。
躺在地上的女人驚喜的抬頭問她,“你有援兵?”
“沒有,”時清蹲下,借著光亮看對方臉,“我就是看看能不能引來京兆尹巡街的官兵。”
“……”
對方血氣翻湧,差點吐血。
蜜合拉著鴉青躲在暗處,時清蹲在地上女人身邊,抬眸看雲執。
他今天穿的還是那身淡青色輕紗外袍,腳尖輕點,像片輕盈的樹葉,就落在兩人身前不遠處。
雲執好久沒動手了,他舒展筋骨,就這還不忘跟時清說,“你跟她談談價錢,一共五個人,全救的話至少付我五兩銀子。”
時清穿來後還是頭回碰上這種事情,本來手指攥緊,心已經懸到嗓子眼。
聽雲執這麼一說,輕輕舒了口氣,沒那麼怕了。
她含笑揚聲問雲執,“你不是自稱少俠嗎?還收人銀子。”
他不高興,“咱倆才是一夥的,你怎麼能向著外人。”
雲執也覺得他路見不平不能收費,但是爺爺和李歆給的銀子買劍還不夠,現在不僅兜裡見底,還倒欠了時清十兩。
少俠也得吃飯啊。
時清低頭看地上已經坐起來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女人,伸出一隻手,“五十兩,絕不二價。”
對方瞪她,“剛才那位公子分明說了隻要五兩!”
時清哦了一聲,“家裡我做主,他說的不算。”
“……”
女人低頭把腿上的傷口紮好,忍了又忍,還是說,“最多十兩!”
“那你這命夠賤的啊。你彆生氣,我不是罵人,就字麵意思。”
時清雙臂搭在膝蓋上,歪頭看對方,“你這殺價的本事,不經營巴寶閣可惜了。”
她笑,“是不是,錢世女。”
月光下,錢煥煥眸光輕顫,微冷的眸子直視時清,“你是誰?”
“你的債主外加救命恩人。”
時清見過錢燦燦,那飛揚跋扈的二世祖。而這個女人最多二十歲,臉跟錢燦燦有五分相似,肯定是錢家人。
昨個她成親錢家隻有錢母自己過來,時鞠見她往那邊看,許是想讓她儘早熟悉朝堂,就多提了一句,說錢世女不在京城。
時清本來對這些不好奇,誰讓趕巧遇上了呢。
錢世女出去追查圈地案,估計是得罪京中什麼人了,不然就這個陣仗,不至於沒官兵過來。
雲執那邊即將收尾,時清歎息,“遇見我,算你今天走運。”
時清伸出手,“四十九兩九,不能再少了。”
錢煥煥不情不願的掏錢袋子。
雲執一直說要去江湖,其實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雲府,殺的也都是雞,手上沒沾過人命,所以今天青劍根本沒出鞘,隻是打跑了對方而已。
錢煥煥一看雲執放走了敵人線索沒了,本來遞出去的銀兩又要拿回來。
到時清手裡的銀子,就沒有往外吐的道理。
她手往身後一背,笑著說,“歡迎惠顧,下次有緣再來。”
錢煥煥的屬下已經過來,扶著她站起來。
錢煥煥朝時清拱手,想說謝吧,自己又付了銀子,說不謝吧又顯得沒有教養。
就很兩難。
時清走過去看雲執有沒有受傷,見他好好的,這才摳摳搜搜的掏出五兩銀子給他。
雲執微怔,“不是五十兩嗎?”
錢煥煥沒有碎銀子,肉疼的給了五十兩。
時清笑,“那是我憑本事賺的,你當時可是隻要了五兩。”
“時、清!”雲執伸手去搶,時清學他,拉開衣襟藏懷裡。
“你——”
雲執又不能像時清一樣扯她衣襟,氣的呼吸沉沉,雙手抱劍往前走。
時清招呼上蜜合跟鴉青,腳步輕快的追上雲執,“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對我就給你。”
雲執矜持的側頭看她,微抬下巴,“問。”
“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
“什麼雞便?”雲執茫然,“你再說一次?”
時清麵無表情的把銀子在懷裡藏好,“你跟銀子沒有緣分。”
“……”
她就是純屬不想給!
幾人往前走遠,身後的錢煥煥微微皺眉,“時清?”
今科探花。
晚上入睡前,時清躺在床上看眼前那個透明麵板。
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隻是任務欄裡麵“參加春日宴”那條已經沒了。
她這麵板就像條鹹魚,隻告訴你快死了,任務發布的也任性,然後就沒了。
時清歎息,劃掉麵板。
“雲執,”時清輕聲問,“晚上有個黑衣人劍指咱倆,她到底是追殺錢世女的,還是追殺咱倆的?”
感覺晚上像是被錢煥煥連累,又不全是。
雲執頭枕著雙手,閉著眼睛回顧晚上的招式,語氣敷衍,“不知道,沒注意。”
時清隔著屏風看那邊模糊的身影,輕聲說,“晚上謝謝你啊。”
雲執睜開眼睛剛要嘚瑟,就聽見時清接了個下半句,“讓我賺了四十五兩銀子。”
好開心啊~
“……”
好氣!
雲執彈坐起來,沒心情睡了。
時清神清氣爽,笑著閉上眼睛。
明日進宮,要保證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