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1 / 2)

常淑現在也就兩三歲兒童的心智,整日就在府中。

錢燦燦到的時候跟常母打個招呼,常母領著她往後院花園走。

“上次的事情……”常母滿是愧疚。

錢燦燦右手習慣性的摩挲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沒摸到還微微怔了一下,笑著說,“小打小鬨,伯母不必放在心上。”

“再說跟我的傷寒比起來,常淑要更嚴重一些。”

外人隻當常淑是計謀失敗被薅去功名,心裡接受不了這才傻了,但常母心裡多少有數。

“我倒是覺得她癡傻了也不錯。”常母如今沒有官職在身,索性就看看書跟帶帶弟子,倒也清閒。

常淑傻了便不會再野心勃勃的謀劃些本不該屬於她的東西,最後將整個常家都拖進泥潭裡,如今雖然孩童心智,但至少能留有一條命。

對於當母父的來說,活著,也就夠了。

錢燦燦側頭看常母,笑了下,“伯母對常淑倒是極好。”

哪怕是個庶女,也願意以官職保她。

常母擺手不願意多提,這話題不管怎麼說都是錯的,畢竟錢家那個情況,在滿京城中就不是個秘密。

“在那兒呢。”常母伸手往前指。

錢燦燦順著她給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常淑跟幾個三五歲的小孩一起蹲在花園裡玩泥巴。

那幾個小孩看衣服穿著打扮,應該是府中下人的孩子。

常母留在原地,錢燦燦繼續往前走,站在常淑幾步遠的地方看她。

這個曾經叫囂著要位極人臣的狀元,如今眼裡隻有她手中巴掌大小的那塊泥巴。

最看不起自己庶女出身的她,現在卻是跟下人的孩子玩的開心。

錢燦燦蹲下看常淑,想從她身上看到一絲偽裝的跡象,奈何沒有。

這就是最終下場嗎?

常淑看見旁邊多了個人,傻笑著將手裡泥巴遞過來,歪頭問,“玩兒?”

錢燦燦反映慢了半拍,微微搖頭,“你自己玩吧。”

兩人互相看不對眼十幾年,如今竟是這般結局相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錢燦燦從常府回去的路上,側眸伸手撩開小轎的簾子,外頭清晨陽光出來,光澤溫和不刺眼。

錢燦燦迎著光閉上眼。

如果逃不過去,總要做點什麼。

錢燦燦從宮門口回去的行為直接激怒了錢母。

她臉色徹底沉下來,一甩衣袖手背在身後,“沒出息的東西。”

倒不是怪錢燦燦回去睡回籠覺,而是她剛跟時鞠說過錢燦燦要進宮,她扭頭就回去,屬於不給她這個母親臉。

果然跟庶子一樣,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是時候給錢燦燦娶個夫郎了,用來拉攏一下人脈。錢家總不能白養著她。

錢大人的話時鞠跟時清就當做沒聽見,兩人一同朝宮裡走。

時清今天任務倒是不多,新入職第一天就是見見人。

巡按禦史並不是她一個,時清掃了眼,差不多七八人,個彆幾個五十多歲的,其餘都二三十歲左右,裡麵就她年齡最小。

“時清?”

時清從自己桌案上抬起頭,就看見同僚趙貝朝她一笑。

趙貝是經時鞠的手提拔的,心裡念著時家的恩,也許時鞠幫的人多,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但趙貝記得對方,也就想著多關照點時清。

知道時清剛來不知道該做什麼,就指著旁邊一摞文案說,“這些都是京城官員的檔案,你可以先看看,作為了解。”

她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督查京中官員,看她們是否有行為失格的地方。

時清翻看檔案,同僚們已經開始處理政務聊起來了。

提到京中最大的案子,就數江南的圈地案。

“聽聞錢世女已經回京多日,為何圈地案還沒了結?她這趟去江南不會什麼事情都沒查到就回來了吧。”

趙貝插嘴說一句,“這案子牽扯的人太多了,指不定有什麼權貴人物牽扯進去,謹慎些也正常。”

“她辦這差事光謹慎沒成效能行?朝廷把事情交給她,就是要她大膽去查,畏首畏尾的算哪門子朝廷官員。”有人給她杠回來。

趙貝不說話了。

有人隨口咋舌,“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說。”

那人又繼續開口,“有什麼不敢說的,咱們禦史不就是要有問題就上奏嗎?”

時清剛想抬頭看看這杠精是誰,就聽見自己被對方點名,“時清,你新來的,你娘又是都禦史,你上折子問問。”

“……???”

時清黑人問號臉。

她長得像隻出頭鳥嗎?

敢情這老姐杠了半天,是要自己躲在背後看她往槍口上撞?

開口說話的人叫做陳度禦,三十多歲,長得就不像個忠厚老實的禦史,反而像是豬肉鋪子的老板。

她跟時清說,“咱們禦史就要敢怒敢言,勇於諫言。”

趙貝朝時清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理會陳度禦。

剛入職第一天,時清什麼都還不懂,怎麼能直接上折子。

時清給趙貝一個放心的眼神,反問陳度禦,“那您怎麼不上折子?您行您來啊。”

“我這不是給你個表現的機會嗎。”

“我不需要。”時清直接把皮球給她踢回去,“我這人低調不愛表現。”

陳度禦被時清這一記直球打的有點懵,“你不愛表現你當什麼禦史?”

時清挑眉,“因為我娘是都禦史,所以我當了小禦史,有問題?”

“您不是說禦史就要敢說敢言嗎?既然如此,您給我打個樣唄,我這頭一天過來沒有經驗,您這個前輩不得給我做個榜樣?”

“您總不能光說不乾吧。”

旁邊有人看熱鬨不嫌棄事大,跟著附和,“就是陳姐,這不寫不合適啊。”

陳度禦訕訕笑,“時清剛進來,不急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寫給她看。”

她又不敢了。

陳度禦主意打的明明白白,忽悠時清這個頭腦發熱的年輕人,反正她娘是都禦史,不怕跟錢大人對著來。

誰知道時清是個刺頭,不像個好惹的茬。

幾句話擠兌下來,反倒是她有點下不來台。

陳度禦瞥著嘴,翻著手裡的文件嘀嘀咕咕的說,“有些人,後台硬就是好。”

不知道說的是時清還是錢煥煥。

時清輕嗬一聲,“那也比不上有些人,骨頭軟還愛說。”

陳度禦冷著臉看向時清,“你——”

時清將手裡的文書往桌麵上一拍,“啪”的聲,“我怎麼了?我指名道姓說你了嗎?你急什麼。咱們做禦史的,可不得有話就說,這不是您剛教我的嗎。”

陳度禦噎了一下。

趙貝打圓場似的緩和氣氛問時清,“你是一甲前幾來著?我怎麼記得你該去翰林院呢。”

大家耳朵豎起來,紛紛看向時清。

對啊,她們怎麼光記得小時大人是都禦史時大人的女兒,倒是忘了人家本來的功名。

“一甲第三,”時清咋舌,語氣風輕雲淡,睨著陳度禦,“我不喜歡修書,沒去翰林院。”

足夠優秀,所以有選擇的資本。

陳度禦徹底閉嘴,不敢多說。

時清能當巡按禦史並不是因為她娘是都禦史,而是她本來就是今科探花。

趙貝目的達成,朝時清遞了個辦公的眼神。

第一天任職,時清主要還是熟悉了一下官員的資料,彆的事情倒是不多。

又因為她當場把陳度禦頂回去,也沒人再敢來招惹她。

時清回府的時候差不多傍晚,雲執還沒有回來。

“不會跟人跑了吧?”時清嗑著瓜子看天色。

“你才跟人跑了呢。”雲執回來正好聽見她這句話,將劍拍在桌子上。

他跑了一天才回來,就聽見時清說他壞話。

這個沒良心的,他給誰跑腿賺銀子去了。

時清垂眸看桌麵上的劍,沒有血跡,鬆了口氣,又撩起眼皮看雲執,將瓜子推過去,笑著問,“怎麼樣?”

“還行,就是劍身被人用刀砍到了,豁了個口子。”雲執把瓜子盤拉過來,睨著時清,“還吃,晚上又要喝水。”

時清順勢把瓜子放下。

雲執嗑著瓜子跟她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錢煥煥是今日一早出門前先去時府外麵接了他才出城。

掀開馬車簾子猛地瞧見車旁麵色蠟黃相貌平平的男子,錢煥煥愣了愣,隨即了然,知道雲執這是給自己做了樣貌上的偽裝。

不然他一個男子被人看見跟自己出城,傳出去總是不好聽。

雲執穿著樸素的青灰色衣服,懷裡抱著把青劍,跟繡花的小公子比起來,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劍客。

“你當真會繡花?”錢煥煥實在疑惑。

雲執眸光閃爍,想說實話又怕時清回頭知道,隻能硬著頭皮說,“會。”

會穿針,也算會繡花吧……

錢煥煥感歎,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兩人避嫌,錢煥煥坐在馬車裡,雲執坐在車前橫木上,一共就三五個人,朝城外出發。

錢煥煥此行低調,奈何在城外還是碰到刺殺。

“對方這次像是想要試探我的實力,”雲執說,“下手沒上次狠。”

等到下回,可能就更凶險了。

也就是說後天春獵,圈地案怕是要有個了斷。

時清拿起雲執的劍看,果然劍鞘上有刀砍過的印子,“我明天帶你去給它鑲個寶石,怎麼樣?”

雲執眼睛瞬間一亮,“鑲一圈。”

“……你怎麼不說鑲滿呢?”時清翻白眼。

“你那麼摳,肯定不舍得。”雲執翹起腿抱著瓜子盤,一臉“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傲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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