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2 / 2)

開口說話的是五皇女,今年不過十八·九歲,奈何父親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麵的,導致她在宮中仰人鼻息過的也是艱難。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作為皇女能在後宮長這麼大也算是運氣好了。

皇上朝她看過來,“小五啊,可有事情?”

五皇女虛弱的笑笑,像是有些猶豫跟怯懦,“女兒聽聞時清的夫郎雲執繡的一手好牡丹,想、想過去求一幅作為生辰賀禮送給父後。”

她輕聲說,“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便想過去問問。”

五皇女的生父早就死了,這裡的父後隻能是中宮君後。

“雲執啊。”皇上像是想了想,恍然說,“朕記起來了,雲家那個以牡丹聞名京都的兒子。”

時清被沈家退婚後,扭頭就求娶的小公子。

這種熱鬨事情皇上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她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君後向來喜愛這些東西,你有心了。”

雲執的牡丹之所以在京城被炒的這麼熱,君後的喜好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曾當眾誇讚過雲執繡出來的牡丹,說與真花無二,屬於世間珍品。

五皇女沒有強勢的父家作為後盾,更沒有過多的財力支持,所以君後的生辰賀禮送不了昂貴的東西,隻得從心意上下功夫。

皇上也算是理解。

皇上朝遠處眺望,這才看見長長的營帳裡快坐到營帳門口的時清跟雲執。

沒辦法,所有陪駕的人選裡麵,就時清官位最低,所以隻能坐在最後。

她倒是安得自在,跟雲執該吃吃該喝喝。

皇上像是笑了一下,伸手往那邊一指,“她跟她夫郎在門口那兒,你倒是可以去問問。”

五皇女立馬應道:“是。”

她許是過於激動開心,情緒波動厲害,沒忍住嗆咳兩聲,臉上泛起病態的緋紅。

錢貴君瞧了一眼,笑著跟皇上說,“小五這個身體何必讓她大老遠過去,不如把時主君叫過來問問。”

“不妥,”皇上淡笑著拒絕,“將人叫過來,倒是顯得皇家無禮了。”

“這既然是小五私人的請求,便讓她自己去問問。”皇上拍拍貴君的手,“咱們不需要管年輕人的事情。”

五皇女往下走。

她再不受寵也是個皇女,看見她端著酒杯往門口去,多少吸引了不少目光。

孫丞相站起來輕聲喊了句,“五殿下,您是要去哪兒?”

五皇女笑著說,“找小時大人有些私事,母皇許了的。”

“那我陪五殿下一起過去,”孫丞相端起酒杯,笑著說,“今日皇上還在我麵前提起過她,我還沒正式見過,正好跟您去看看。”

五皇女略有猶豫,但孫丞相卻是不容拒絕的走出座位,朝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

五皇女走在前麵,孫丞相跟在後麵。

時鞠抬眼朝那邊看了眼,沒說什麼。

她的位置跟時清離的不算遠,三五人的距離而已。

兩人走過來的時候,時清正在吃東西。

她離得遠就沒關注前邊的動靜,最主要的是——

今日這兔子烤的真不錯。

雲執看她大快朵頤,好奇的問,“你不喜歡兔子?”

他姐就挺喜歡的。

彆看他姐在人前颯氣十足英氣逼人,其實背地裡在閨房中偷偷養了隻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每次雲執皮癢手賤提起兔耳朵說要吃它的時候,總是會被自家姐姐追著一頓暴打。

他感覺時清也是個女孩子,狩獵的時候也沒獵殺小動物,心裡應該是喜歡的吧?

“喜歡啊。”時清啃著兔腿,重重地點頭,“小兔子這麼可愛,我當然喜歡了。”

雲執挑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軟了一下。

直到聽見時清繼續說,“我除了喜歡燒烤口味的,紅燒跟清蒸我也喜歡。”

她表示,“隻要是熟的,我都不挑。”

“……”

雲執沉默,將巾帕遞過去讓她把油爪子擦擦。

他就不該拿她跟他那裡的女孩子比。

“小時大人。”

時清擦完手就聽到有人喊自己,聲音陰陰輕輕的,隻提著半口氣,給人的感覺像是伏擊在暗處的眼睛。

時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抬頭看,就瞧見有個身著還算華麗的人站在自己麵前。

對方長相跟皇上和長皇子如出一轍,都有一雙鳳眼,顯然是皇家人。

隻是跟前兩位強勢的氣質不同,五皇女明顯羸弱些,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文質病氣,弱化了鳳眼的淩厲,活像個病美人。

這樣的人,不管男人女人看著都忍不住幫扶一把,沒有攻擊性,光看著就構不成威脅。

尤其是在宮中,幫她還能增加自己愛護姐妹的形象。

除了她,孫丞相也緩緩停在她麵前。

時清站起來,朝兩人行了個官禮。

“這位是五皇女。”孫丞相看著時清。

“下官參見皇女。”

五皇女抬手虛扶了她一把,笑著說,“是我打擾小時大人的雅興了。”

“隻是我聽聞雲執公子牡丹繡的一絕,便想討要一幅,在父君生辰時作為賀禮獻上。”

五皇女看向雲執,朝他微微拱手,謙和有禮,“不知道雲公子方不方便?”

雲執脊背一僵。

怎麼除了時清還有人惦記著讓他繡花呢?

時清垂眸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抬頭笑著看向五皇女,“這事——”

五皇女含笑看向她。

時清微笑,緩聲清晰吐字,“不方便。”

五皇女微怔,臉上笑意僵住。

“這是我夫郎,我八抬大轎十裡紅妝明媒正娶的,長皇子做的主婚人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已經不是雲家那個以刺繡混生活的小公子,”時清挑眉說,“所以,不方便。”

五皇女臉上笑容微淡,抬手抵唇咳了兩聲。

坐著的雲執眼疾手快的把麵前的兔子整盤端走,離她遠點。

時清很明顯還沒吃夠呢。

“……”

五皇女眼皮抽動,一時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是我莽撞了,我想著時主君是在公子時以刺繡聞名,喊他雲執公子會顯得尊重,這裡是我考慮不周到。”

時清“哦”了一聲,聽不出來信了沒有。

孫丞相冷聲跟時家妻夫兩人說,“時清,這可是五皇女。”

時清了然,然後茫然無辜的問,“皇上說了不能拒絕嗎?我舍不得我夫郎刺繡熬眼睛有問題嗎?哪條律法明文規定,我夫郎就得給五殿下繡牡丹了?”

“不是為我,這是要送給君後。”五皇女虛弱開口。

“就是君後也沒點名說要雲執繡吧?既然是心意,您自己親手繡了送過去不是顯得更有心意嗎?”

時清勸她,“殿下,禮輕情意重啊,一針一線都是孝心,您說呢?”

不是要牡丹嗎?你自己繡去啊!

你要是不繡你就是心不誠不孝順。

五皇女掩在袖中的手一緊,側頭看向雲執。

雲執袖筒遮住兔肉,抬眸看時清,“我都聽她的。”

時清之前那句“家裡我說了算”算是派上了用處,像這種難題都推給時清就行。

時清眼裡露出笑意,垂眸挑眉給雲執遞了個讚許的眼神。

她倆可是生死之交,哪裡是五皇女這種頭回見麵能比的。

兩人大庭廣眾之下就在“眉目傳情”。

五皇女目露失落,自嘲又苦澀的笑笑,再次拱手說,“是我提的要求過於無禮,打擾兩位用飯了。”

她咳著走回去。

看她滿臉笑意的過去,又看她滿臉失落的回來,眾人心裡了然,時清定是拒絕了五皇女的請求。

隻是不知道這個拒絕,是袒護夫郎的多,還是看不上五皇女的多。

畢竟所有皇女中,五皇女是看起來最沒有希望的那一個。

她走了,孫丞相可沒走。

她含笑看著時清,意味深長,“小時大人不僅有血氣,還有點硬氣呢。”

明明是誇人的詞,她說出來就跟貶低的諷刺一樣。

時清笑,拱手說,“那是比不得您女兒有勇氣,野豬都敢獵,也不看看跟豬的實力差距。”

這是說孫綰綰連隻豬都不如?

孫丞相臉色一寒,下顎緊繃。

就時清這樣的宵小,也敢跟她這般說話沒規沒矩!

時清不僅膽大沒“規矩”,她還很好奇,“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野豬拱過的傷口,不知道令女方不方便探望,我明天去長長見識。”

孫丞相捏著酒杯看時清。

她沒見過?她怎麼可能沒見過,插在孫綰綰小腿上的箭杆上,清清楚楚的刻著時清的“時”字!

“小時大人初入官場,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老婦勸你還是多看多聽少說少做的好,不必處處好奇,會害死人的。明哲保身多好,何必摻和一些跟你無關的事情呢。”

她意有所指,說的就是今天保了錢煥煥的事情。

時清點點頭,然後反問,“要你管?”

旁邊有位大臣為了討好孫丞相,開口說,“時清,注意跟丞相說話的語氣。”

時清從善如流,改口問,“要您管?”

“……”

一句話堵住兩個人。

“我需要您教我做事嗎?”

時清將擦嘴的巾帕扔在桌麵上,“您自己就是治家不嚴的典範,還好意思來管我呢。”

“聽您的如果有用,孫黎黎怎麼被禁足了?孫綰綰她有本事彆被豬拱啊。”

“您這般厲害,開口就教我做人,請問您是以什麼身份呢?”

“長輩的話,您治家不嚴,再加上我親娘今天也在場,您怕是沒有這個資格吧?”

“上峰的話,我頂頭上司都禦史就是我親娘,有什麼事情她不會教我需要您在這兒越俎代庖指手畫腳?”

“您是對她不滿意還是覺得我這個巡按禦史不該說真話?”

“下官勸您有這個閒工夫,不如教教孫綰綰怎麼比過豬吧。”

“本事真大,被豬拱了,笑死個人了。”

本朝督察院直接受命於皇上,就算是丞相也沒有資格對著時鞠說她做得不好。

孫丞相被時清一段話噎的臉色漆黑,壓低聲音,盯著她緩聲喊,“時、清。”

威脅的意味十足。

時清反瞪回去,“怎麼著,你還想嚇唬我?就衝這兩個字明早我都得參你一本擺官威恐嚇官員!”

“我跟你講惹急了我,你明天早上出門左腳先邁出門檻,我都能參你個不敬皇上目中無人!”

“到時候就看看是孫綰綰的腿多,還是我的折子多。”

還敢威脅她?

呸!

天子腳下,你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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