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2 / 2)

孫氏因為孫黎黎被禁足留在府中,這次也沒跟著過來,還不知道孫綰綰受傷的事情。

孫丞相伸手做出請的姿勢,示意長皇子到旁邊說話。

長皇子替孫綰綰把腿上掀起來的被子蓋好,“好好休息,彆的無須多想,總能治好的。”

兩人避開孫綰綰,到桌子前坐下。

看到孫丞相有話想說,長皇子就讓人稍微退後一點,但並未出營帳。

“你同我說實話,綰綰那腿當真是碰到野豬傷著的?”長皇子聲音淡淡,鳳眼掃過來,略帶上位者的威嚴跟壓力。

孫丞相頭低著,扯著袖筒抹了下眼角,“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

她把圈地跟今晚狩獵刺殺的事情跟長皇子和盤托出。

孫丞相之所以敢這麼大膽,倒不是因為她信任長皇子,而是她們就像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圈地得來的好處,長皇子又不是沒間接享受到。

孫氏跟長皇子是手帕交,因著這個關係,孫家平時可沒少往長皇子府送東西。

長皇子雖然貴為皇上的親弟弟,可朝廷關於皇親國戚的開銷用度是有數目限製的。

光靠發的那點俸祿生活,如何維持長皇子府的排麵以及奢靡生活?

圈地這事,不過是孫丞相她在前麵做,長皇子在後麵撐腰罷了。

如今眼見著東窗事發,孫丞相怎麼能不抱緊這根救命稻草?

“錢世女回京多日忍而不發,定是在收集足夠的證據,我現在就像是粘在她漁網上的魚,隻能拚死掙紮才能得到一線生機。”

“錢煥煥還沒進京時,我的人就已經朝她下手,包括回京後綰綰也刺殺過錢煥煥多次,可回回都是被時清的夫郎雲執所救。”

“今天本是最好的時機,奈何……”

孫丞相手指緊攥成拳壓在腿上。

奈何沒除掉對方,反而折進去孫綰綰一條腿。

這種仇這種恨,讓她孫家怎麼罷休?

“時家本來跟這事無關,是她時清非要攪合進來,那便留不得她了。這樣的人,若是成了氣候,將來隻怕是禍患。”

時清她可比她母親時鞠要肆無忌憚多了。

都是朝野中的狐狸,這兩人又怎麼能看不出來皇上對時清另眼相待。

“皇姐倒是挺喜歡那孩子的。”

長皇子端起茶盞,抬眸看向孫丞相,意味深長,“這可是她手裡的一把新刀,還在打磨。”

本朝督察院是直接聽命於皇上,都禦史更是皇上一手選□□的人才。

麵上看來,都禦史監管皇上跟群臣,處處規勸皇上的言行跟舉止是否合乎規範。

然而實際上,不過是□□白臉給眾人看的罷了。

都禦史手下的禦史言官們,才是把控朝堂風向的一群人。

本朝規定不斬禦史,所以她們什麼都敢參。

這群人就像是皇上養的蝗蟲,是她打磨鋒利的一把文字刀,不見血不進鞘。

“您說新刀的意思是?”孫丞相心頭一凜,眸光幽深,不自覺壓低聲音,“皇上她,已經在為新皇培養勢力了?”

現在東宮還沒有主子,太女的人選也未定。但幾位皇女明顯已經長大成人羽翼豐滿,關於權力的爭鬥早就悄悄開始了。

長皇子神色淡淡,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上位者最典型的特征,話隻說一半,讓人去猜他的意思。

孫丞相現在可沒有心思關心太女是誰,錢家的刀已經架在她脖子上了。

孫丞相朝長皇子行禮,跪在地上,“求殿下救我孫家性命。”

“綰綰上次過來,我便告訴她,莫要在這種關頭橫生枝節。你孫家本就在風口浪尖上,做事怎麼能讓人拿著把柄?”

“先是黎黎被禁足,再是今晚刺殺。”

“有些事,你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的乾脆利落。”

長皇子輕輕放下茶盞,垂眸看她,“現在已經這般拖泥帶水,連時家都牽扯進來,你要我怎麼救你?”

他很明顯是不想跟皇上看中的時家對上。

孫丞相怔怔地抬頭看長皇子,滿眼的難以置信,“殿下的意思是,不管我們孫家了?”

他這是要舍棄孫家了?

“可圈地一事——”

孫丞相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是啊,圈地一事都是她在做,長皇子並沒有直接參與進來。

換句話說,就是他沒有留下任何由人拿捏的把柄。

孫丞相心頭一片冰涼,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長皇子從始至終就沒站在她這根繩上過。

他可以退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長皇子抬手碰了碰頭頂的鳳簪,垂眸看孫丞相,“你且放心,穩住心神,事情不到最後一步,永遠不知道是什麼結局。”

“錢家若是聰明,定會放你孫家一條生路,但你要先穩住。”

這也是他打算給孫錢兩家做媒的原因,親能不能結成要另說,但這算是孫家主動給錢家遞的示好的信號。

當皇上的,最喜歡的就是製衡,最看不得的就是朝堂上一家獨大。

他可太懂自己姐姐了。

奈何孫黎黎不爭氣,孫綰綰更是不中用。

孫家是沒有能指望的人了,若是孫母聰明些,懂得收斂鋒芒裝可憐,倒也不是渡不過不去。

奈何她掌權太久,當慣了奶奶,忘記怎麼做回孫女。

“我也看過了綰綰,天色不早,是時候該回去了。”長皇子站起來,端的是一派雍容冷豔,“你也早些歇著。”

這些話他一句沒跟孫丞相說。

若是講出來說明白,他跟孫家可就算是綁在一起了。

孫丞相在地上跪了不知道多久才被下人扶著站起來。

穩住心神?

火不燒到他眉梢上,他當然穩得住。

現在孫丞相最恨的倒不是錢家了,而是時家跟沈家。

就算她被網住,也不會讓這兩家好過!

被孫丞相記恨的時清睡的正香,而她身邊的雲執卻眉頭緊皺。

他接著之前的夢繼續做下去。

[柳月銘將玉佩給他,說走就走,沒有半點磨蹭。

像是覺得這段時間拖累了他已經羞愧難當,如今沒有顏麵再留下來。

他走的這麼乾脆,雲執倒是愧疚起來。

行走江湖本來就是要行俠仗義,他不過是救了柳月銘幾次就張嘴問人家要錢,屬實顯得沒有大俠氣概,跟他爹比差遠了。

往後若是在江湖留有名聲,但卻落得個小氣大俠的稱號,多不好聽,說出去也沒有麵子。

雲執捏著玉佩猶豫半響,又覺得自己也不容易。

就像時清說的,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他總不能一直吃虧。

雲執捏著下巴,琢磨如果是時清的話,她會怎麼做。

半天之後,雲執追上柳月銘。

他正落魄的被人追殺,已經逼近懸崖邊緣。

雲執來的正是時候。

他執劍擋在柳月銘身前,劍身一蕩,劍氣四溢。

雲執揚聲說,“這人是我保的。”

柳月銘一陣感動,驚喜的喊,“雲兄弟。”

“我又連累你了,你走吧不要管我,人各有命,也許我今日就該命喪於此。”

柳月銘手握扇子朝雲執拱手行禮,“多謝雲兄弟好意,你的多次救命之恩,我怕是要來世才能報答了。”

“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救命之恩的事情,咱們回頭再算。”雲執手持寶劍已經朝對麵的人群衝過去。

回頭再算?

柳月銘愣在原地,沒聽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雲執將人打跑。

柳月銘看的眉心直跳,笑著說,“雲兄弟心善次次留他們活口,可他們卻要取我的性命。我若是落在他們手裡,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像雲兄弟這般放我一條生路。”

雲執之前也好奇過,問柳月銘到底是得罪了誰,為何總有人來取他性命。

柳月銘隻說是家裡招惹的仇人,彆的不方便透露。

他不願意說,雲執也不好過多打聽人家家裡的私密事,最後隻得作罷。

但雲執沒殺過人,他就隻殺過雞。

次次都是將人打成重傷就算了。

反倒是柳月銘,他看著溫文儒雅,下手的時候是快準狠。

雲執掏出玉佩還給柳月銘,他實在猜不到時清會怎麼騷操作,隻能按自己的方法來。

“我不好拿你的東西,但是我身上的銀錢也不多。所以咱們也彆去洛陽看牡丹了。”

提起牡丹,雲執就想起來晚上回去的路上時清嫌棄他不會繡花。

若是說最討厭什麼,雲執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牡丹。

“這樣吧,你想去哪裡我護送你去,一路上我保你安全,你負責路上花銷。”雲執覺得這主意不錯。

柳月銘眸光閃爍,略有遲疑,“如此也好,隻是——”

他試探著問,“當真我去哪裡你都護送?”

雲執抱著劍點頭,“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柳月銘扇子展開,血跡改成的梅花在白淨的扇麵上顯得格外紮眼。

他半真半假的笑著說,“我若是跟你去你家呢?”

雲家半隱於江湖,若不是雲父雲母的至交好友,根本找不到他家的具體位置。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不諳世事的雲家少年,說不定真能套出來雲家的具體方位。

雲執聽完微怔,嚇了一跳,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

“你去我家乾嘛,時清都沒去過。”

他娘以前就說過了,隻準他帶媳婦回去。

柳月銘去他家多不像話!

要去也是帶時清去。]

誰去?!

雲執從夢中驚醒,撫了撫怦然跳動的胸口。

他以前滿腦子都是江湖自由,天高海闊。

這怎麼,怎麼突然拐到兒女情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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