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母跟時清一個想把鍋扔出去,一個又給她把鍋撿回來蓋上,寸步不讓。
錢母耐心逐漸告竭,側頭看向時清,本就嚴厲刻板的臉顯得更凶,帶有沉甸甸的威壓撲麵而來。
若是一般官員,瞧見錢母這張臉肯定就把頭低下不敢說話了,時清卻是腰杆挺直回視她,“你瞪我!”
“……”
時清跟皇上告狀,“錢大人當著您的麵就想威脅我恐嚇我,我這個受害人連刀子都不怕,還能被她用眼神給屈打成招嗎?”
“你刀子就是架在李大人的脖子上,我都不在怕的!”
平白無故被提到的李芸慶眼皮抽動,脖子上的傷口隱隱發癢。
錢母一頓,低頭朝皇上行禮,“臣沒有。”
時清表示,“我不信。”
皇上這才放下茶盞,緩聲說,“兩位就不要吵了,時清剛回京定是也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一切事情等明日早朝再說。錢愛卿留下,之前說的事情還沒說完。”
“至於李愛卿,也一同留下,君後生辰在即,你任職禮部,也留下來一並討論。”
被點名的三人齊聲應,“是。”
畢竟現在刺客都死了,身上也沒搜出什麼證據,錢母跟時清兩人再怎麼說也隻能是猜測。
一切隻能慢慢查,入手處還得是曹縣令。
交完差,時清從禦書房出去。
來的時候蹭的是李芸慶的轎子,回府的時候是蜜合駕車來宮門口接她。
“小主子。”
蜜合把腳凳搬下來,眼睛亮晶晶的問,“一切順利嗎,皇上有沒有說升您的官啊?”
時清想了想,“今天沒提,這事估計要等明天早朝才知道。雲執到家了吧?”
她去宮裡複命的時候,讓雲執先回的府。
蜜合點頭,“到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到府門口的時候,正好錢家二小姐讓人給您送了個紅釉梅瓶過來。”
蜜合也不懂錢燦燦怎麼這麼客氣,最後得出結論,“可能是聽到風聲,提前慶祝您升官吧。”
小主子剛回京就給她送禮,這是知道她要升官提前恭喜,還是巴寶閣生意太好錢多咬手要散散財氣?
時清爬上馬車的動作一頓,心裡猜出錢燦燦此舉是為什麼。
她歎息,“哎呀,錢燦燦怎麼這麼客氣呢,跟梅瓶一比,我給她帶的特產是不是就顯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蜜合想起那袋子餅,再想想那個霽紅色梅瓶。
對比起來,一個是琉璃珠子,一個是瑪瑙寶石,是有點拿不出手。
時清爬進馬車裡,自我安慰,“這餅雖然禮輕,但我情意重啊,我從那麼遠的地方辛苦給她帶過來的,路上硬是讓雲執忍著沒吃,多不容易。”
“……”
蜜合眼尾抽動,輕聲糾正,“小主子,不是小主君攔著您讓您忍著彆吃嗎?”
這怎麼還記反了呢。
時清撩起簾子睨蜜合。
瞎說什麼大實話,她不要麵子的嗎?
“回頭讓府裡炒點瓜子,連同我給錢家姐妹帶的餅一同給錢燦燦送過去。”
“讓她不要瞎客氣,主要是瓶子不要單個送,下次送一對,”時清靠在車壁上,“我也好擺的對稱。”
蜜合已經想象到錢燦燦收到餅的時候再配上這幾句話,估計能氣的咬小主子。
兩人駕車回府,拐個巷子都快到門口了,時清聽見街邊有賣冰碗的,就讓蜜合下去買了兩碗。
天雖然還沒大熱,但已經透著股暑氣,冰碗就變的比較受歡迎。
時清打算給雲執帶一碗嘗嘗,就是得背著李氏,畢竟她爹還以為雲執懷有身孕呢,看見兩人吃涼的定要輕聲細語的說落。
她提著食盒回到府裡的時候,雲執正坐在屋中桌子邊,無師自通的修劍鞘上的寶石。
“我厲不厲害?”瞧見時清回來,雲執眉眼驕傲,眼神透著股小得意。
他站起來將劍鞘挽了個劍花給時清看,“自己修好了,幫你省銀子。”
雲執今天穿的是件偏粉的夏衫,裡麵白色錦袍打底,腰上係著白色腰帶,勁瘦的腰肢一束,身形筆直挺拔,說不出的清雋好看。
尤其是挽劍花的時候,滿臉的少年意氣,清爽乾淨,雖然穿的是粉色,但身上沒有半分脂粉的黏膩氣息。
跟昨天夜裡痛苦壓抑的他幾乎不是一個人。
雲執之前不愛穿這種顏色,都是清一色的藍色青色,還是時清故意提了一句,“曹臻雖然長得不行,但衣服顏色還挺好看,就他穿的那個粉色……”
說到這兒的時候,雲執刮過來的眼神已經跟刀子差不多了。
第二天早上他就換了這身,還不好意思的摸著鼻子說,“鴉青說這身穿著有精神。”
他磨磨蹭蹭的問時清,“怎麼樣?還行嗎?”
直到聽見她說好看,雲執才矜持的嘚瑟,“我就是不愛穿而已。”
“……”她差點就信了。
時清看著遞到麵前的劍鞘,誇張配合的說,“好厲害!雲少俠這手藝可以去巴寶閣討生活了。”
“為了慶祝你這麼厲害,我給你買了份冰碗。”
時清把食盒擱在桌子上,端出兩碗。
雲執撩起衣擺大大咧咧的坐下來,沒有半點男子的嬌羞端莊。
他把劍鞘擱在一邊,好奇的伸手去端其中一碗,“這麼涼,能吃嗎?”
“嫌棄你就彆吃,都是我的。”時清作勢伸手去搶,雲執反應極快的轉身躲過。
他一手攔住時清,一手端著碗抵在嘴邊,“我嘗嘗。”
冰碗裡麵放的是當季水果,配上碎冰跟糖,味道冰爽舒服,如果是盛夏時節喝,應該更有感覺。
雲執沒喝過這個,還挺稀罕。
時清笑他,“出息。”
雲執不理她,仰頭喝完,打了個嗝。
時清沒忍住笑出聲。
雲執紅著耳廓,佯裝不在意,豪爽地一抹嘴巴,將碗放下,“好喝。”
見他是真的喜歡,時清就把自己那碗也端給他,“這東西涼,你要是吃壞肚子可不能怪我。”
時清就這麼多嘴說一句,畢竟雲執身體好,彆說吃冰碗了,就是喝涼水雲少俠都能扛得住。
兩人收拾了一下,晚上去跟時鞠和李氏共用晚飯。
時清跟雲執遇刺的時候,時鞠讓府裡人瞞著李氏沒告訴他,今天見著兩個孩子平安無事才提了一嘴,怕他以後從彆處聽見要多想擔心。
兩個孩子一走就是兩三個月,李氏本就想念,何況知道昨夜凶險後,眼淚更是直接掉下來。
“爹你彆哭啊,我跟雲執不是沒事嗎。”時清掏出巾帕給他擦眼淚。
雲執跟著附和,“真沒受傷,您彆擔心。”
李氏一手拉住一個孩子,將時清跟雲執的手疊在一起,握在掌心裡輕輕拍了拍,“好在平安回來了。”
等情緒平複下來,李氏沒忍住又看向雲執的肚子。
下午他就有些疑惑,畢竟他是懷過孩子的,雲執即便再瘦,也不該遲遲不顯懷吧?
雲執被李氏盯得後背發毛,屁股在凳子上動來動去,隱隱覺得小肚子都有點不舒服。
李氏也沒說什麼,隻是笑著拿起公筷給兩個孩子又布了些菜,“我瞧著你們都餓瘦了,多吃些。”
吃罷飯,雲執先回房,時清跟時鞠去了趟書房。
有很多事情是書信裡說不清楚的。
“五皇女跟錢家沒太多走動,至少明麵上她連自己的宮門都沒出過。”
時鞠眉頭微皺,“曹縣令的事情皇上交給皇女們辦理,是想讓她們慢慢參政,借機培養。”
時清一直覺得曹縣令跟李芸慶想刺殺她的事情估計是錢母一手所為,時鞠卻給出不同意見。